一路之上,莫兰大概叙述了奶娘被俘的经过,莫笑天心情复杂,憎奶娘之恶,厌奶娘之私,却又怜她在莫家辛苦几十年,唯道出一句:“是她咎由自取。”
看离住处越来越近,莫兰有所担心,“爹,不能回家,一旦奶娘之事牵连到我们。”
一直心无城府的她,此时总算多了个心眼。
莫笑天不知是心地单纯,还是对这个乌烟瘴气且岌岌可危的朝廷依然怀有幼稚的信任,道:“害人者,是她白凤扬,与你我父女何干。”
可叹他一代英雄,才被苏蔬从牢狱中救出不久,却还是不懂,奸佞当道,皇上昏聩,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若他能预知未来,了解多年之后的抗金英雄岳飞,磊磊汉子,都被十二道金牌索去性命,罪名就是“莫须有”,他就不会如此执迷不悟。
穿街过巷,眼看家门在望,却是红彤彤一片火光,莫笑天大惊,疾步奔去,已经是房倒屋塌,家不是家。
火烧房屋,火亦烧向他的胸膛,他怒不可遏,转头四处寻找,没等寻个人问清楚,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无数禁军,将她和莫兰重重围困,带头之人竟然是童贯,他高喊道:“莫笑天,你窝藏杀人恶魔白凤扬,罪同其人,你若束手就擒,就饶你父女一死,反之,立即斩首!”
莫笑天大怒,刚想挥掌拍去,忽然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皆是弓弩手,对着他们父女,按理说,他带着女儿逃脱并非难事,但他自认没有罪过,当初收容白凤扬,先是不了解她的身份。后来却是因为她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只是自己府上的奶娘,此后并无杀人。
另外,莫笑天不想逃,是当初那个“文字.狱”株连莫氏一族,此次即使他自己能逃掉,也会殃及池鱼,淮阴的家人又要经历一场浩劫。
“好。我同你回去便是,但,我有个条件。小女莫兰,在白凤扬进入莫家为仆之时,尚在襁褓,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你们不能把我女儿缉捕。否则,恕老夫拒捕,尔等,只怕再来十万大军,又能奈何得了我。”
童贯想都不想,立即同意莫笑天的条件。莫兰不过女儿家,抓了无用,他是受蔡京托付。抓捕莫笑天才是重中之重。
莫兰哭着抓住莫笑天的胳膊,“爹,你不能跟他们走。”
兵士已经过来,扭住莫笑天,推推搡搡。
莫笑天回头对女儿道:“若想爹爹无事。去找苏蔬。”不知为何,在自己有难之时。他没有想到朋友司空轩武,而是想到苏蔬,大概,他不想自己之事连累司空轩武,或许,苏蔬当初于大殿上舌战群臣的风采,让他不能忘怀,小女子大智大勇,让莫笑天愿意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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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苏蔬房间,她正在被燕儿、袭香、郝大娘、周家嫂子陪着试装,她拿起一件大红的绣披搭在燕儿肩上,“真好看。”
郝大娘一把抢过,“哎呦我的天啊,新人服饰可不能谁人都能碰。”
苏蔬不以为然,“怎么,别人试穿了,我就成了旧人?”
郝大娘一脸坚持:“就是不可。”
不可就不可,苏蔬接着摆弄,分门别类,鞋袜头面喜盖等等,灯光下耀人眼目。
她不禁想起当初在青州,也是穿成这样大红的样子,一醉醒来,稀里糊涂做了苏家的寡妇,之后九死一生,风波不断,总算苦尽甘来,寻到真爱,即将嫁作人妇,心里对未来生活怀有无限憧憬,那个苏家少夫人的称呼被叫了很久,此后又该称呼司空少夫人了。
她想着想着,抿着小嘴偷偷乐。
门房来报:“当家的,有位姑娘拜见。”
姑娘?苏蔬第一个念头是蔡文琦,几日不见这疯丫头,大概在家里参合姐姐蔡文珺的婚事,这么晚了她来作何?一见到她非得有事发生不可,却又不能不见,好歹担个师父的名头。
“好吧,让她进来。”
门房出,不多时带着莫兰进来,看见苏蔬,莫兰登时就哭泣起来,把苏蔬哭懵,心说我大喜的日子将近,你是不是得不到司空轩武,就来我这里扫兴,对不起,我不是圣母,圣母也不能随便出让上帝。
“苏蔬妹妹,我爹,被开封府抓走了。”
“什么!”苏蔬没想到莫兰来此是因为这件事,吃惊道,“师父他,为何?”
莫兰叙述,先是奶娘被开封府抓捕,接着是父亲被开封府带走,其罪名是藏匿奶娘。
“真是个丧门星。”苏蔬骂的是奶娘,接着思索,奶娘虽然曾经是杀手,但退隐江湖多年,在汴梁亦无太多人认识她,为何开封府得到消息?再说,应该还个刑法追诉时效,并且是一个过气的江湖人,谁把此事捅出来的?为了弄清来龙去脉,明日,必须去开封府的大牢走一趟。
随即安慰莫兰一番,把她留在别苑住下。
第二天大早,她让莫兰留在别苑不要随意出去,以防开封府反复无常,对她不利。
再去开封府之前,想起管家谷地山,他既然做过知县,应该懂得官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