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食物和水,本也是这等待的四天里必须要做的事,其实两人都已经一整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了,只因被各种突如其来的惊异现象转移了注意力,眼下才终于感觉到如潮袭来的饥渴了。
离开树洞,外面如网的藤蔓错综复杂,仿佛又与进洞时候不太一样了,苏龙黎唯恐再也回不去,因而从洞内扯了一根藤蔓出来,靠此牵连,不敢走远。
沿途有狭窄的溪涧淌过断断续续的流水,漂浮着落叶似与寻常河水无异,苏龙黎自先尝了一口,带着清香的甜味,入口不涩,应该无毒,这才拿叶子盛了些许,顺手又摘了几颗果子,也一一尝了,权当自己百毒不侵,反正是将死之人,无所畏惧。
顺藤往回,果然与来路不同,绕了许久,亏得有藤蔓引路才得以顺利回洞,苏龙黎将食物和水放在一旁,抬眸往角落看去,却不见了苏绾璃。
“璃儿!”苏龙黎大惊,拴着她的藤蔓并未断裂,却延伸入了水里。
难道即便被绑住,她还是掉入了水里?苏龙黎不敢迟疑,疾步跨过去拉起藤蔓,可不知藤蔓之根有何神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生长到无可想象的程度,苏龙黎一直拉一直拉却没个底,也感受不到藤蔓拴着人的重量,拉了良久,心越来越凉,速度越来越快,急得满头大汗,最终却拉回来空空的藤蔓梢头。
苏绾璃早已挣脱了束缚。
“璃儿——”苏龙黎扑倒岸边,望着无底的湖,大声呼唤。
却激不起湖面半点涟漪。
如果她真的掉了下去,那么自己留在岸边歇斯底里又有何用?无论是去救她还是陪她一起死,苏龙黎再也没有滞留原地的可能,正欲纵身一跃跳下去,头顶却被一重物狠狠砸了一下。一枚月亮落入了湖里。
这月亮落得真是时候,苏龙黎抬头望去,才知道不是月亮落得巧,而是被藤蔓裹紧托到了半空的苏绾璃,摘了一朵月亮花,砸向了他。
她已经醒来,面色却苍白,声音也无力:“千万……别……下去……”
是因为遇见了苏龙黎要跳湖,苏绾璃才竭尽全力摘了月亮花砸向他,她倦到无力。已经连说话都困难了。
“璃儿!你怎么会在上面?”这方神秘之穴除了湖中浮岛遍布藤蔓,苏绾璃此时被藤蔓缠身包裹在了洞顶,但因为裹得太紧。似有窒息之状。
“这里的藤……会杀人……”苏绾璃虚弱的声音表明她的体力正在一点点被抽干,“我梦见我被火烧,又被人勒住了脖子出不了气,醒来才发现是这该死的藤条缠住了我……它们会动,把我从地面沿着洞壁一点点托到了顶上。然后要抽干我的血肉……这里、这里本来有许多小动物,可是……都是这样死掉的……只有鸟……会飞……可以逃,藤本感觉不到我们,但我们被……被月之泪溅到,染了毒液,身子发热。藤蔓要消灭一切热的存在,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冷的……冷血的残忍。无形的杀人……”
苏绾璃说话间,苏龙黎已经攀着洞壁的藤蔓一步步靠近了她:“璃儿,你忍耐一下,我马上来救你!”可是他的脚被藤蔓缠住,他只有一只手必须支撑重量。所以只靠腿脚用力蹬,如何都甩不开束缚。还使得杀人的藤蔓越来越兴奋,愈发聚拢起来要缠住他。
“苏龙黎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等三天之后的黎明,你再进来,把解药带走……带回去……救你,救夏奕!”苏绾璃劝道,这是一方神秘的洞穴,神秘的力量不可估量,苏绾璃自认无法抵抗,已然放弃了。
“不行!我绝不会抛下你!”苏龙黎怎么可能放弃她,“要死,也是我陪着你一起死!你若想救夏奕,自己争点气,不要来求我!”
“我……我已经尽力了,我用尽了意念,也只能拖延时间等你回来,我、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一定要撑住!”苏龙黎怒喝,绿眸闪烁盈着眼泪恳求她,“璃儿,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能没有你……”他言毕突然低头狠狠向自己的手臂咬下去,顿时皮肤破开,唇齿间淌出鲜血。
“你干什么!”苏绾璃惊呼,“不要……不要变成狼……”
中了狼毒,会受月光之泽被动成狼,但也可以自己吸血,唤醒体内狼的**。
苏龙黎知道眼下的自己不如狼,所以不如变成狼,只有变成狼,才不是饥饿到无力的人、独臂而势单力薄的人。
只是他臂上的血一涌出,不仅是他体内的狼毒在扩散在滋长,就是那吸食血肉的藤蔓,也蠢蠢欲动,加快了进攻的趋势。
苏龙黎现在要比的,就是他变狼的速度快,还是藤蔓缠死他的速度快。
他如野兽般狠狠吸噬着自己血,一点点淌入喉咙,激发体内血性的渴望,很久以后苏龙黎回想起自己这段经历,依然有反呕的冲动,吸噬自己的血,并且明明厌恶至极却还要狠狠吸噬,是个凡人都受不了。
不过好在他的努力,让他在被藤蔓彻底颤死之前,一声怒吼,化身成狼,奋力挣开那如影随形的藤,在洞壁间跳跃如飞,利爪狠狠扯断那该死的纠缠,把苏绾璃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