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人,不可能次次坚强!我盼了十八年,盼我抓住你的心,如今我好不容易抓住了,却没脸见你……叫我如何接受?”
“我说过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苏绾璃哭道,“你不懂,假如我还有法力,我宁可把自己变成一只芒果!”
这句话苏龙黎无法理解,害怕她患了失心疯说疯话,择日便派人到处求购芒果,芒果这个东西在夏国或者说在人间可是个鲜见的稀罕物,所以龙芒芒自从成了苏绾璃后,便似乎与这真身少有接触甚至到了忘本的地步;可每每感到苍茫天地唯她一个记得前世所以更显孤单无助的时候,就会愈发想念当芒果的日子。
越来越想成为芒果,苏绾璃便起了自救的念头——说是自救,其实还是求救,这人世间,假如没有妙手回春的神医可以拯救自己,那便只能求助夏蝶了。
这一晚,趁苏家庄沉入安睡,苏绾璃悄然出府,蒙着面纱出了城,出城之前,跑了趟首饰铺,买了一张精致的面具,深紫银花,姣好美丽,遮掩的却是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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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璃之前一直无法想象白胤溪曾带着自己在一日一夜内从大龙山脉赶到了苏家庄,如此遥远的距离,单靠轻功维持,简直快如神速;可如今自己凭着一腔要找到同道中人的义气,才恍然发现,确实可以做到!
她也只花了一日一夜,便在第二日黄昏,飞到了擎天顶。
累得半死。
扑在擎天柱下大口喘息,再也飞不动了。
擎天教的白衣使者很快赶到,问来者何人。
苏绾璃轻轻一笑,带着自嘲的苦涩:“通报你们教主,是你们未来的教主夫人,回来了。”
白衣使者不敢怠慢,还真就把话传到了教主耳朵里,教主随即命彩衣使者过来迎接,说是迎接,其实是抬着轿子,把累成一滩泥的苏绾璃拎起放入其内,然后送到教主寝殿。
夜深了,自然是送到寝殿,彩衣使者说:“姑娘来得真是时候,教主也刚从外面回来,刚歇下呢。”
刚从外面回来,可见他分外得忙,忙是好事,可见他身强体壮,可见他上次中毒早已痊愈,或者并没有夏奕说的那么严重。
苏绾璃欣慰地笑笑,令彩衣使者满目狐疑:这位教主钦定的教主夫人,上回逃婚逃得比逃命还快,这回居然乖乖地自个儿回来了,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戴着面具,是打算誓死跟从教主所以包括行头也要配对码?
不敢多加揣测,彩衣使者们将她送至寝殿门外,便自行撤走了,教主的寝殿,闲杂人等靠近半步就要掉脑袋,她们可惹不起,看着苏绾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心下委实是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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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的寝殿,还是一日既往的灯火通明,苏绾璃饶了几圈,并未在卧房瞧见“已经歇下了”的他,反而在另一间偌大且空旷的书房内,看到正在忙绿的他。
远远的但见他面前摆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他正凝神查看,走近了发现那不是平坦的牛皮纸,而是用真沙真土甚至真草真水堆砌而成的立体地图,虽小却精致,连屋舍田埂也清晰罗列其中,与山水通途纵横交错,颇为复杂。
苏绾璃好奇地跟着他绕着地图转圈瞅,对于自己的到来,他分明感觉到了,却连抬头看一眼都不屑,继续忙绿他的工作,直到苏绾璃终于憋不住了,主动问:“嗨,好久不见!”,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视线移开,抬起头来,面具对面具,看了一眼:“你总喜欢深夜造访吗?”
这话倒是不假,苏绾璃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些诧异:“嘿嘿,我戴着面具你也认得我吗?”
“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说话真是越来越刻薄了……”苏绾璃嘟囔道,“可你戴着面具我却不认得,这显然不公平!”
“那是因为我关注你比你关注我,多得多。”
“是嘛?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戴着面具?”
“毁容了?”
他轻描淡写一句猜测,却令苏绾璃大惊:“你怎么知道?”
“你的面具没藏住耳际发梢深处的皮肤。”
“啊?”苏绾璃大窘,急忙伸手一摸,可血丝源自皮肤表层,又在内部,依旧光滑细腻所以摸不出来脉络走向,况且这破地也没有镜子,实在无法查探虚实。
“放心,不太明显。”他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又轻描淡写地附加了一句。
苏绾璃泄气地罢了手,委屈地站在一旁,扭捏了须臾,戴着面具不怕丢人,居然厚着脸皮直截了当地问:“那我如今毁了容,你曾说要娶我的事,还作数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