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进——宫!”
清晨天将破晓,鱼肚白泛起朝霞绯色斑驳,小芳与小圆便在昏昏欲睡中被惊醒,昨晚四小姐闹脾气,天快亮了才肯入睡,天知道她才睡不过半个时辰,就风风火火地起床打包扬言要立马进宫去。
“小姐,少爷都已经回来了,您就是想进宫,也得跟少爷一道,过些天再说吧?”
“说什么说?你们都不知道,宫里来人了,兴许吃过早饭就会把你们少爷接回宫里去。”
口口声声“你们少爷”,既不说“苏龙黎”,更不是“小哥哥”,可见对人家的怨气是半分没消。
“宫里来人了吗?”小芳一脸茫然,“奴婢们怎么没听到消息,是侍卫还是公公?”
“是太子。”
“啊?”
苏绾璃才不管她们瞠目结舌的表情,兀自将最后一件衣服打包完毕,装了不少药材和小暗器以作防身之用,便高束发髻,以一身简净男装潇洒出屋。
只是到了屋外,两袖清风的洒脱不幸被寂寥的气氛打断,热情降温,苏绾璃面无表情地看着堵在翠竹苑门口的苏大夫人。
“大娘早。”
“你也知道早,这么早打了包袱是要去哪里?”
“进宫看姑姑。”
“你姑姑很好,这偌大的皇宫里头,光是张罗她一个人的锦衣玉食就要比我们苏家庄所有的下人加起来还要多,不必你操心!何况你这么早去,想你姑姑还在罗帐中与皇上情长意绵的,被你惊扰岂不罪无可恕?”
“大娘才罪无可恕呢!照我这脚程,现在出发到宫门也该辰时了,从宫门一级一级传报到姑姑宫中都快午时了,若那时皇上还在姑姑宫中,岂不是误了早朝?大娘是骂皇上荒淫无道、不理朝政呢,还是怪姑姑红颜妖惑、祸国殃民?”
“你!”苏大夫人气得双目圆睁怒火熊熊,“你这张贱嘴,我早晚撕烂你!”
点到即止,苏绾璃随即堆砌一脸和颜悦色:“一起床就发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大娘请息怒,却不知大娘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你娘的鬼魂近来老闯入我梦扰我安眠,我已跟你爹请示过,了凡大师也建议让我到清风寺静修,只是为了要让你娘的鬼魂安息,除了要替她超度,还要她的至亲骨肉到寺里诵经赎罪。”
“至亲骨肉”,说的不正是苏绾璃?可“鬼魂”、“赎罪”等字眼如刀刃刺入苏绾璃的耳膜,在她心上划下深深一刀,枉苏大夫人一片良苦用心,诋毁苏四夫人只是附带的解恨,她的真实目的是想拖延苏绾璃进宫。
“我娘的罪再大,也已以死谢罪,大娘无需再大动干戈为清风寺添香油钱了,若非心中有鬼,夜半也不会看到鬼魂就认定那是我娘,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化成厉鬼回来寻大娘报仇的,恐怕不少吧?”
“那鬼魂一身狐媚子骚味,不检点,不干净,除了你娘还能有谁?”
苏绾璃只觉胸腔内一股怨气汹涌澎湃,快要抑制不住,白胤溪教的将人四肢折断扭裂的招数几欲在她手中冲动使出。
这几年来,这种冲动从未断过,哪怕隐藏得再好,苏绾璃知道自己眼里的杀气一定不弱,否则苏大夫人不会每次都到了这个时候,才肯乖乖收敛且转移话题:“反问我已经跟你爹还有了凡大师说过了,你包袱既都已经收拾好了,就不用再折腾别的了,马车已在门口备好,立马跟我走吧。”
苏大夫人说完,便扭着屁股扬长而去,空留苏绾璃一个人在原地将包袱狠狠往地上一丢,一口气憋在胸口郁结难下,回屋灌了一大壶茶水,仍是气得浑身发抖。
门外射进来的晨曦在地上洒下一片刺目的白,一道阴影映入眼帘,随即是苏二夫人不冷不热的安慰:“这么多年了,你与你大娘在各种大事小事上的争执,每一次你都可以将她击败并全身而退,却惟独牵扯到你娘的时候,你却无一例外地失控,我说过,这是不应该的;你是你娘和老爷的亲生女儿,无论你娘中意过谁,至少在这一点上是清白的。”
“可事实上不是……”
“我说是就是!”苏二夫人打断她,冷沉警告,“就算不防隔墙有耳,你也要牢记这一点,这是事实!”
这是苏二夫人为她捏造的“事实”,苏绾璃感激她,这么多年来全赖这个“事实”,她苏绾璃还是苏家四小姐,还是传说中苏老爷的掌上明珠,而苏大夫人再阴毒,也从来没有底气在她的身世上羞辱她。
“我已经好多了。”堪堪喝完了两壶茶,苏绾璃才平复了情绪,“我只是恨她入骨,当年不放过我娘,现在连我也不放过!”
苏二夫人不说话,只是轻抚她的背。
“我真的不想去清风寺。”苏绾璃摇头,拳头握紧在袖中,咬牙切齿,“我怕我太早杀了她,让她无福消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若因不肯去而跟老爷闹,便正好称了她的意,让她有机会继续拿她那莫须有的梦境和你娘的鬼魂说事,让你爹想起你娘的背叛,愈发冷落你,阻你进宫给他丢人现眼。”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