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贴身伺候皇帝的内侍拿着拂尘请徐熹进去的时候,徐熹心下松了口气。一路行来,还算顺利,中间没有磕磕绊绊,也算是皇上没有刻意怠慢。徐熹一进书房,只瞄到明黄的服色就跪地下拜,口呼万岁,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匐地不起。
皇上没马上叫徐熹起来,只看着他若有所思。而徐熹也就继续跪着,虽然他心里七上八下,满头的冷汗,却也强忍着惶恐,一动不动。
皇上觉得徐熹这个臣子挺有意思,不好财,不好女色,正经的读书人,还懂得能屈能伸。。虽说称不上杀伐果决,还有点心慈手软,可好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的不错,且帮国库塞了不少的银子,算得上是良臣能吏了。身边的臣子心软好啊,总比那些下狠手,下死手的臣子要用的舒心。像徐熹这样的臣子,即便是用不好,也割不伤自己的手,用着安全。皇上自顾自地点点头,算是对徐熹的满意。可徐熹看不见,依旧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皇上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妥,可身边的内侍却眼睛亮,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猛咳了一声之后,连忙跪地求饶道:“奴才失仪!”
阴柔的声音响起,让皇上回过神来道:“徐爱卿平身!赐座,上茶!”
徐熹听着皇上音质平和,缓缓地疏了口气,这才活动活动手脚连忙站了起来,坐在椅子上,低眉敛目。
“至于你……”皇上回头看了看那内侍,接着道,“下不为例。”皇上心里清楚的很。
“谢皇上恩典,!”那内侍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
之后有内侍给徐熹上茶,徐熹恭恭敬敬地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盏,依旧沉默不语。
“爱卿的忠心,朕都知道。那些宵小之言,爱卿不必放在心上。”皇上乐呵呵地,情绪很好。
徐熹听了皇上的话,一颗心这才落进了肚子里,连忙拱手道:“皇上圣明!”
“放心,爱卿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皇上心里琢磨着开了海禁之后打算派蒋云飞镇守福建,可蒋云飞性情骄矜,得有个人制约他才是。这徐熹倒是不错,柔和的性子也能对那蒋云飞的脾气。只是这徐熹的脾气有些太过随和,恐怕制约不了蒋云飞,职位不过是形同虚设。皇上把原本的心思否了,又笑着与徐熹说起了茶叶等等无关紧要的话。
“听说你有个闺女?”皇上猛然想起来皇后吩咐的话。
“是。”徐熹听着皇上的话一愣,却还是张口答了。
“多大了?排行第几啊?定亲了没啊?”皇上问道。
“今年十一了,是家中的长女,年纪太小,还没定亲。”徐熹答道。
皇上点点头,心里想着长女好啊,懂得疼人。听说这徐熹的夫人还是个好生养的,有三个儿子,女儿肖母,想必将来也是个好生养的。这徐熹脾气不错,有个这样的岳父不麻烦,徐家家底也厚,想来对女儿也不会小气。只是那闺女今年才十一,年纪太小,恐怕有些不合适。
徐熹瞧着皇上的脸色,心里直打鼓。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丽姐儿来了?
徐熹想到这里,轻咳了两声,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笑着道:“臣只这一个闺女,想着多在家留几年。”
皇上“哦”了一声,想着还要多留几年,那他外甥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不行!皇上先否了,就与徐熹寒暄了几句就把他打发了。至于盐课政务什么的,皇上问都没问。反正国库的银子都是徐熹塞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也就懒的问了。再说徐家的富有,皇上心里有数,人家徐家根本没必要对盐税下手。
打发走了徐熹,皇上直接去了皇后那里。
皇后正考太子背书,其他的孩子们则在一旁或玩耍或歇晌,总之都安安静静的,只有太子背书的声音清朗伶俐。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
皇上听着太子背书的声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笑模样极灿烂。到底是皇后会教孩子,家有贤妻,他根本就不用糟心。
“皇上来了。”皇后第一眼看到皇上,连忙带着孩子们上前行礼,笑的温婉。
皇上起了兴致,先考校了太子一番,又与孩子们玩了一会儿,这才打发了众人,与皇后说话。
“这徐家的闺女太小了些,晏殊都多大了?朕还盼着他早点成家立业,繁衍子嗣。那徐熹还因为宝贝女儿,要多留几年,得等到什么时候?”皇上开门见山。
皇上看见过外甥右手的伤,知道这是被个小姑娘给咬了,还多少有些错愕。他外甥现如今可是西北赫赫的战将,打过鞑靼,击过瓦剌,身上挂过彩,却没被妇孺伤过。
“娶妻娶贤,可不在年岁。”皇后瞧着皇帝的脸色接着道,“书香门第家的女儿,知书达理,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当年那个给晏殊看相的老道士不是说了晏殊不宜成婚早嘛!”
赵晏殊从娘胎里出来就身子弱,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当时的和兴公主生怕赵晏殊养不大,求医问药,求神拜佛,能做的都做了,这才让赵晏殊平平安安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