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桦闲散地轻摇薄扇,“我二叔知道我和你交好,便把这事告诉我,事情紧急,我想都没想直接央求我父亲去你家提亲,我们闽江虽然说不上多有钱,可是毕竟是你九曲的源头,你父亲不看佛面看僧面,最后还是为我推掉了候祀的求亲。隅溪,你自己说,从小到大我贵桦可曾亏待于你?我娶你,只是为了保你平安,如果你先前肯告诉我蛋蛋的存在,等你嫁过来,我完全可以平安送你离开。只是……你至于嘛?狗急跳墙的……还闹这么一出……”
隅溪哑口无言,只能怔怔地来回看着贵桦和陈霁。
陈霁叹气,“贵桦为了让我和青狐脱身,大闹了整场婚礼,让他父亲颜面扫地,短期内确实回不去了。”
青狐接道:“他是带着新娘跑的,你们九曲李代桃僵送了假新娘,这事也不会多责难北府,他们北府让疯新郎带走了新娘,心里惭愧,更不会为难九曲,总之,这件事也算圆满,不管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等避过了风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贵桦用扇子掩住半张脸,嘻嘻笑弯了眉眼,“你们俩都替我说话的感觉真奇怪。”
青狐挥了挥白绒绒的肉掌。
贵桦翻了个白眼,“没有尾巴的狐狸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青狐直接扑过去咧嘴要咬他的脸,吓得贵桦丢了扇子直喊饶命,泰顺被倒地的贵桦压到腿,也嗷嗷地叫着疼。
在一派混乱的场面里,隅溪忽然站起身,直直走到陈霁面前,双膝一曲,跪了下来。
陈霁淡淡地看着她,“这是要谢罪吗?”
隅溪的腰板挺得很直,“既然做错了,就应该承认错误,我愿意为我的愚蠢赎罪。”
陈霁点点头,“知错能改就行。”
隅溪却没有抬头,反倒匍匐□,将脸贴到陈霁赤着的脚边,饶是淡定如陈霁,这会儿也吓了一条,忙缩回脚,惊问道:“你干什么?”
正翻滚着打成一团的青狐和贵桦回头看到这一幕,都慌得停下手。
贵桦嚷道:“隅溪不要!”
青狐急道:“青青不要!”
隅溪却已经拉住陈霁的脚,在她素白的脚背上落下一吻,“隅溪愿与主人订下契约,从今往后,生生世世但为主人驱驰。”
陈霁不知所措地看向青狐,那只没有尾巴的小狐狸也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陈霁的视线落在它身后,那里原本该有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可惜如今却光秃秃只剩下一把白毛,她闭上眼,从紧抿的嘴里泻出一口气,几不可闻地说了声,“嗯。”
隅溪从陈霁脚边微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眼小狐狸。
小狐狸梗着脖子,僵硬地看着陈霁。
贵桦坐倒在地上,无话可说。
他们住的是武夷山脚下的民房旅馆,独门独院,吃过晚饭后,泰顺从井里拉出镇了一天的西瓜,把奇大无比的一个西瓜扛到院子正中的石桌上,王澹澹从房东那借了把西瓜刀,利落几刀下去,西瓜已经分成甜美多汁的数块,他一块块将西瓜分到众人手上。
贵桦怕西瓜汁滴到身上,就把脖子伸得老长,像只长颈鹅般小心翼翼地啃着西瓜。
隅溪则坐在小凳上,小口小口地咬着西瓜。
泰顺啃得满嘴湿,含糊不清问道:“师父呢?”
“青小姐去叫青狐先生了。”王澹澹把剩下的西瓜搁到盘子上,“这些给他们留着。”
“妹夫,我再吃一块!”贵桦涎着脸伸手想再拿一块,却被隅溪一掌拍开。
隅溪冷冷瞪着贵桦,“这是给主人留的。”
“主人”两个字一出口,贵桦原本嬉皮笑脸的神态也变了。
泰顺看着他们,好奇问道:“隅溪,你为什么要认我师父做主人?”
隅溪笑道:“负荆请罪么。”
贵桦摇头叹气,“你太任性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没了尾巴的小白狐狸蹲坐在窗边,静悄悄地凝望着窗外的圆月。
陈霁停在房门口,轻声说道:“对不起。”
小狐狸摇头,“为什么道歉?”
“隅溪把我当成替身推向那场婚礼,是因为她自私,”陈霁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狐狸,一字一句说道:“我会答应做她的主人,也是因为我自私。”
小狐狸没有说话。
“青狐,以你我的力量要想找到兆族人,确实太难了,之前因为我们遇到的是石妖和贵桦,所以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下一次呢?我们需要帮手。隅溪是赌着一口气来和我缔结主仆契约的,只要我答应,她就只能一直跟着我们,并且帮助我们,贵桦一心一意想要保护她,也会跟着我们走,有他们在,你会更安全。”陈霁轻声说道:“我在利用他们……我确实在利用他们……”
小狐狸一动不动,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陈霁叹一口气,转身往外走,“青狐,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找到兆族人。”
陈霁转身没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