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我喜欢过他。”
木槿并不意外。孙天青样样优秀,性格沉稳,能力卓尔不群,堪称完美,自然得到无数少女的崇拜仰慕。再看孙静,一提起孙天青,身上的傲慢强硬全然不在,小女人一样透着崇拜爱慕的气息。木槿身为女人,这些很容易察觉。
“自古人情天意两难全,奈何他心思不在我这儿。”陈年旧事,孙静早已看开。可说这话时,还是不免泛酸。
木槿听着这个换汤不换药的故事,提起孙天青的孙静,眼里有光,面如微醺。一定又是个欲罢不能的了。怪不得木槿总觉得孙静对他的称呼有点别扭,她不叫天青“哥”,而却经常以“他”代之。称呼隐晦,眼眸里流溢出来的也都是温存。
她没说话,静静等待下文。
孙静坦然,“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了解他,他一辈子没求过人,也就为了你这次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你。他嘴上不说,心里是真爱你。你别怨他什么,他年纪比你我都长,考虑问题要更多一些。”
木槿点头,听她这么一说,心宽了不少。
孙静居高临下,从来不说女人之间的知心话,今天突然这样礼贤下士,让木槿受宠若惊:“我爸妈一直没孩子,长辈们着急。我奶奶在孤儿院工作,见他长得招人喜欢,就从孤儿院里领养出来,一直带在身边。后来他上初中,爷爷奶奶相继过世,才被我父母接回来。那时父母已经有了我。我父母年将四十,才膝下有我这么一女,自然宠得不行。难免忽略了他。”
木槿脸上挂着凄然,细细回想,孙天青身上那种潜伏着的巨大不安,正是小时候留下的疮疤。这种与生俱来的痛,随着成长,生长在了骨子里。若不细心照顾,时时刻刻给他呵护与安全感,很难痊愈。
“那时候爸妈说只供到中学,要么当兵,要么自己出去独立。我不大也懂点事儿了,他那么聪明,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眼里的宠儿,前途无量。不能眼看着断送前途,我死活不依,不吃不喝不念书,爸妈没辙才同意让他考大学。命运由他自己掌握,考上就供,考不上谁也别怨。”
看着沉湎于往事的孙静,木槿明白了孙天青为何把自己交给孙静照顾。他们之间的感情,爱情不在,亲情、兄妹情也足够为彼此两肋擦刀。她心中没有了欠债的不安,重新认识眼前的孙静,拿她当姐、当亲人、当朋友。
“他真争气!考了个文科状元上了B大,我爸妈还不是跟着沾光!”她恍然看着一个方向,嘴角突然上翘的笑着,缓缓的说:“你知道,我当年死活要天青留下,真是——!”她怅然,拖长声音唏嘘。像是肩负重任陪他逃过一劫,回头再看那大苦大难般的感叹。
又开起玩笑,笑嘻嘻的对木槿说:“亏了他考个B大,让我爸妈面上有光。要不然我的日子——难过喽!他成了爸妈的亲儿子,我倒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没用货了!”
木槿跟着笑,听得出孙静心里有多为他感到骄傲。
孙静接着说:“他顽劣,但更聪明。整个军区大院儿,你找不出第二个比他长得还好看,比他还会玩儿的男孩儿。”
“他淘吗?”
“淘——”孙静嗔怪的长呵一声,“咱们这儿有句老话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那混劲儿,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淘得全军区都出名。偷鸡摸狗他眼里那都是小儿科,净动脑子使坏,挖坑把人孩子溜溜骗进去,三更半夜全大院找那孩子。呲水枪里兑风油精,害的人家孩子一夏天没敢出门儿,为这事儿我爷爷没少揍他,棒子炖肉。忒混了这孩子。”孙静说着说着笑出来,真像又回到那少不经事,成天跟在孙天青屁股后面蓬头垢面满院子瞎跑的童年。
木槿没有笑,言语随之附和。她咬着嘴唇,心疼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知道自己没依没靠,内心极度缺乏关心,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也许只有傻玩傻乐最易打发时间,但却不是有效的解药。
孙静打量她一眼,突然说:“你这习惯,跟他一个样!”
木槿回过神儿。松开咬着的嘴唇,轻微一笑。
孙静接着忆往昔:“那时不知有多少女生明着暗着喜欢他,我长得不出挑,算沾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光。风风光光的在他身边站了几年。”
这话让木槿怎么答,只能又干笑一下。
“你没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吧,他自己都没有。我拿给你看!”孙静兴冲冲的去卧室取来一本。花色怀旧的相册,封皮的硬纸板早已褪色,照片也已经发黄。
木槿一眼就看出孙天青,公园假山旁边一个高瘦的少年,站得像棵白杨。水一样的少年,头发厚而茂密,目光清澈深远。如今青涩早已退去,目光也掺杂进太多复杂,只有那笑容和现在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是孙天青。旁边到他胳膊肘高,胖胖的戴眼镜的女孩就是孙静,头发剪的很像西瓜太郎。
孙静抹掉相册上的薄灰,说:“我上大二那年他出国,差点儿逃学跟他走,我父母知道以后把我关家里,关禁闭,后来阴错阳差的错过好多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