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张一鸣和她坐在吧台,不时喝上几口,杯中辛辣的烈酒烧得心里热腾腾的,“是孙哥帮我请的律师,处理这方面案子的专家。雅礼的医药费、我爸动手术的钱,都是孙哥垫的。后来我出来了,回不去学校也没地儿待,他找到我,把这个场子交给我打理。”
木槿听完黯然叹气。那时候木槿家正因为她父亲的病和“逼嫁孙天青”闹得昏天黑地。木槿也无心再多问张一鸣的情况。现在仔细回想,方觉当时蹊跷,那时候学校为什么没有继续盘查自己;一鸣的父亲为什么没再不依不饶纠缠不休;自己的父母知道以后好像也没有太过担心。所有关于“张一鸣杀害纪雅礼”的风波,似乎就像一场夜雨,一觉醒来都悄然无声的过去了。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看得出来,你很幸福!他是个好男人!”
木槿从沉思中回过神,含蓄的点头一笑。吧台灯光下,她的脸温润柔美,眼睛不会说谎,那里流溢着遮不住的柔情蜜意。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还在B市,具体在哪儿我不清楚。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他什么时候来这里,你给我发个短信就行。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木槿给他留下电话。
“我送你,这么晚了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屋外晚风徐徐,空气中若隐若现漂浮着太阳蒸腾草木雨露散发的余味。木槿深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高中时的亲近感又失而复得。这样的夜晚像极了夏夜里那个时而有风吹进的高三教室,“嗡嗡”作响的日光灯下安静的上晚自习。她无声的看了看一旁低头无语的张一鸣,那沉重的噩梦般的记忆,像是被安定剂抚慰了的疼痛,渐渐消失掉了。
酒店门口,木槿可爱的高跟鞋在下车的那一霎那,鞋跟踩住裙摆,裙子不偏不倚被别进门前的两块地砖缝里。木槿全然无觉,还低头边走边翻兜里的房卡,只听见清脆的“咔啪”一声,鞋跟断了,她应声跪地。
张一鸣正准备和她打声招呼,还乘这辆出租车直接回去了。只听见木槿发出一声“啊”,人影一晃,脱离了他的视线。他急忙从车里出来,寻人。
“木槿!”张一鸣把她扶起来,焦急询问。
木槿疼的说不出话,只是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他扶着颤颤巍巍咬牙忍痛的木槿回到房里,找了件浴衣递给她遮住撕裂的裙子。不放心的看着她说,“要不,我还是给孙哥打个电话吧——”
“不用,我没事,万一他——可能他开会呢!你还有事,先回去吧,我等他一会儿就好。”木槿没说的那么直白,她是怕孙天青知道了担心。
“你自己没事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为难的问。
木槿肯定的点点头,随手拽过一床被子垫着钻心生疼的脚腕。
此刻张一鸣的心里,说不上是心底隐隐的不舍,还是更强烈的不放心,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才开口道别离开,“那我走了——”
走到门口时木槿突然想起来什么,叫住他:“一鸣,能帮我在楼下的专卖店买双鞋吗,35码的。”这高跟鞋原是木槿给孙天青送惊喜的一部分,因为心急回来,根本没带第二双。她总不能明儿穿双酒店的拖鞋上大街吧。
张一鸣没有转身,也没答话。
木槿奇怪的抬头,顺着张一鸣的肩头望过去,朝思暮想的熟悉容颜就在她眼前。
真不敢相信!“天青——”木槿忘记疼痛从床上踮脚跳下来下来,碍于张一鸣还在这儿,免去拥抱,只是惊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孙天青的脸大部分被张一鸣挡住了,她并没有发现他的脸上已经结了一层霜。孙天青铁青着脸,沉声对张一鸣说:“走!”
他关上门,从头到脚审视一遍木槿,目光也并没在她金鸡独立的脚多做停留。最后,他的目光与她交汇,犀利的盯着她问:“能帮我捋捋思路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那小子怎么跑你房里来了!”
木槿的心从奔腾的沸点瞬间跌进冰点,可还是控制住情绪,佯装笑意,“说什么呢,我来了你不高兴啊?”
孙天青的脸上一片死寂。
“你怎么啦——我来了你不高兴啊——”木槿撅起嘴,伸手上去捧住他的脸,来回揉搓。
他甩掉她的手,“我高兴得起来吗?你看看你自己!啊,什么样啊?”他大声质问。“披头散发,浓妆艳抹,歪在床上,被就——”他顿了一下才咬牙说:“被就这么乱着!”
“我在家时你怎么没这么打扮过给我看啊!你觉得我会高兴吗?”
木槿匪夷所思,看着怒不可遏的他,“你想哪儿去了!我们门儿都没关,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孙天青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漠视她的反问。
“你不相信我?”木槿完全丧失理智,明人不做暗事,生来最大的软肋就是最怕被人怀疑误会。何况今日被自己最深爱的人这般羞辱,遭遇如此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