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房门吱呀一开,三姨奶奶踱了出来,李子月将她拉到一个角落中,低语道:
“三姨奶奶,卧底是柳卓。谢谢你提醒我。”
三姨奶奶微微一笑:“我刚刚听说了,你们几个好一顿折腾。那个卢晓怎么样,没和你闹起来?”
李子月打了声哈哈。
三姨奶奶摆摆手:“我看那个卢晓不像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那双眼睛失望起来能冻死个人,你得稳住她一个新伢子,她要是跑了去当污点证人,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会的,她一向很懂事……”
三姨奶奶微微低着头,黑色的眼珠瞟向李子月的脸,下方露出了眼白,似乎在问:“你真的觉得是这样?”
“好吧,不说她了,今天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来谢谢我的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过我了?”
李子月其实隐隐约约觉得,三姨奶奶似乎是知道什么事,搅和在这件事之中,却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身在其中,究竟站在哪一方。于是她试探着问:
“周世鼎给我那个去东北的任务,你知道的吧?”
“不知道啊,我为什么会知道?”三姨奶奶的回答毫无破绽,眼里显出一丝嘲弄。
李子月不为人知地皱了皱眉,说:“柳卓逃走的时候,和我说想知道真相,那就东北见。本来我觉得,这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差事,但现在我有点迷惑——你觉得我是该去,还是不该?”
面前那人捋了捋头发:“你这话问的真是扯淡……以你的性格,我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况且,我不过一个局外人,问我意见是做什么?”
凭着直觉,李子月觉得三姨奶奶肯定和这一系列混乱事件逃不了干系,但是她否认得很彻底,李子月自觉玩不过她,也没那个精力和她玩,并且她说得对,无论如何,东北是去定了。
李子月转身下楼,来到了四楼食堂,晚餐正在开放,今天出人意料地有蛋糕。一帮子土匪,平常吃的也是大菜大肉粗的很,蛋糕这种精细的食物,简直可遇而不可求。李子月打好了饭,又取了两块巧克力和抹茶味道的蛋糕,喜滋滋地回到了五楼。
打开门一看,卢晓却不在那里,李子月将食物放在茶几上,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连个人影也没找到。床上扔着一只手机,是卢晓的,说明她很可能是临时去了哪里。
李子月索性躺下来等了十分钟,但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忽然三姨奶奶的话在耳边响起:
我看那个卢晓不像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那双眼睛失望起来能冻死个人。
李子月腾地一下坐起来,在桌上、床下、角落里找找有没有卢晓留下的纸条之类,却一无所获,她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强地呐喊:她走了,她走了,她走了!
果然她还是无法轻易原谅她,又不想和她吵,于是便一言不发地走了……是这样的么?
李子月问遍了能问的人,大家都忙着去食堂抢菜,没有一个人看见卢晓去了什么地方,只有一个门卫说看见一个脸生的姑娘出了大门,因为是出不是进,他就没问。那姑娘还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似乎沿着公路向东走了。李子月急匆匆奔出门外,拔腿就向东跑,腿很快就酸痛起来,速度降低了些。
天色已经晚了,这条路的路灯不多,过百米就看不太清了。李子月顶着暮色向前奔,逐渐地好像两条腿不听使唤,自动地向前跑去,忽然,她看见远处路灯下有个模模糊糊的女人身影,心中一喜,想要大叫她一声,却忽然发现跑得太久,完全没力气叫出来。
李子月只得咬咬牙继续向前跑,一边跑一边招手,希望卢晓能看见她。她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这条路上出租车极少,卢晓想走也走不了。
卢晓抬起手拦着每一辆车,没有人理会她,最后她将胳膊机械地伸在那里,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忽然一辆小卡车从对面开了过来,逐渐地减慢速度,停在了她脚边。
司机是个一头板寸的年轻男孩,打开车窗,爬到副驾驶位探出头来:“美女,你怎么啦?”
卢晓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嗓子说:“师傅,我迷路了,打不着车,你能载我一程么?”
“我这车运货到安徽的,你顺路吗?”
卢晓点点头:“到了火车站,我就下车,不会耽误你的。我付你钱。”
“行。”一听有报酬,男孩爽快地答应了,卢晓拉开车门,爬上了副驾驶位。车子立刻发动,轰鸣着开了出去。卢晓神色悲伤地看了眼窗外蒙蒙夜色,忽地见到一个女人正向着车子跑来,卢晓猛地探出头去——正是她想着的那个人。
“你下车,你别走!”李子月大喊。
司机拧了一下方向盘,车子险险掠过李子月,男孩莫名其妙地问:“谁呀这是,不要命了!”
李子月弯着腰,支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车尾,她一停下来,便没有力气再追了。卢晓看着那个一身疲惫的人影,一直望到那身影融入夜色许久,这才坐回了车里,摇上车窗: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