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动了动,没扛过忽然涌上的睡意,枕着康熙肩膀闭上眼。
康熙轻拍着胤礽的脊背,待他呼吸渐沉,便靠在石壁上,用力将胤礽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让他枕在自己胸口,抬手抚上胤礽的面庞,细细打量胤礽的容色。
这孩子又瘦了些,明明听说胤俄有磨着他多用些膳食,或许他这趟西巡本不该带着胤礽同来,该让他在京中好好养着……
康熙手指点着胤礽的眼鼻唇,见胤礽又缩了缩肩膀,忙揽了他的腰一同往水中滑坐几分。见胤礽蜷了身子往他身上贴了贴,康熙欣慰笑笑,拨开胤礽薄薄的亵衣领口,仔细打量他颈间玉饰。
看过两眼,康熙终于放下心来,这玉饰不过寻常式样,玉质也不耐磋磨,想来,是索额图留给保成的念想吧——康熙心下如此安慰自己,仍是恨不得将那玉饰扯下丢得远远的。
康熙抬起头,微阖了眼,蹙了眉头,拥紧怀中青年,明明是他的保成,可是,这孩子为什么要将别人装在心里,并且看得比他还重要?
胤礽睁开眼时神志不是很清明,只觉得自己躺的姿势不是很舒服,眨了眨眼,手脚动了动,神智回笼,发觉自己竟是坐在康熙腿上,立时惊跳起来。
虽然汤泉热气蒸腾,周围又有黄锦围阻风吹,乍然遇冷,胤礽仍是连打了几个喷嚏,康熙拽了他一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扬声唤了李德全进来伺候,看向身边垂着眼耳朵红得仿佛红玉玉髓的胤礽,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朕是你阿玛,你小时候朕还给你洗澡换里衬呢!”
“皇阿玛——”胤礽除了这般仿佛恳求的唤着康熙,已不知该作何反应。
恰好李德全此时领了侍从捧着物事近前伺候,胤礽扶着康熙起身,便转去一边更换衣衫。
回程时,康熙说起胤礽儿时趣事,胤礽本不欲理睬,奈何实在不肯承认康熙叙述中那个傻傻的惯会撒娇卖痴的孩子会是他,少不得辩白两句,全然不知康熙的乐趣何在。
康熙回到寝帐,看过京中送来的折子便净面睡下。
子夜时分,康熙猛然睁开眼,一向沉静的瞳子里尽是茫然还有一份惶惑。抬手覆住眼睛,康熙长长一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从御辇上下来,胤礽便同康熙告罪请去,待他回到自己寝帐前,就见胤俄的侍从刘哲亦立在旁,脚步一顿,看向何玉柱。
何玉柱迎上前,轻声道:“主子,十爷正在帐中。”
胤礽忽的叹了口气,边往里走,边道:“知道了。何玉柱找一套寝衣来,今儿晚上十爷留这儿了……你领着刘哲给老十找套合身的衣裳。”
我们爷的帐子就在这附近,取件衣裳什么的……刘哲疑惑的偏头去看何玉柱。
何玉柱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心下又是纠结又是怀念:真是好久未见他们爷面上露出这般狡黠捉弄人的表情了,只是,那紫棠色的衣裳……太子爷您明儿可得记着护着我啊!
进了里头,胤礽毫不意外的没在屏风侧的软椅上见着人,将身上裘衣丢在椅上,对听到动静从棉窝里探出头来的黑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脚步绕过屏风,透过帐子隐约可见里头缩着个人,抬手撩开帐子,就见胤俄侧身朝外而卧。
胤礽怔了下,他见过胤俄种种表象,这般的仿若孩童的纯然模样倒是头回见着,和弘晋小时候蛮像的嘛,那衣裳该是很衬他~
胤礽笑笑,在床边坐下,搓了搓手探去捏了捏胤俄的脸颊,轻声唤道:“胤俄?小十?”
屏风外黑狐抽了抽鼻子,眼中水光顿时换做火光,猛的转身将头埋在棉锦中狠狠的咬,徒留一截尾巴在外拍打。
胤俄动了动,试图躲开胤礽的手,奈何无果,勉强睁开眼,见是胤礽,复又闭上眼,往被子里缩了缩,道:“困~”
胤礽失笑,听见外头的动静,起身转过屏风,顺手揪住黑狐的尾巴将它提出来揉揉,教导它要好好窝着,别把头闷在里头。
黑狐在他怀里蹭嗅了一会儿,方才老实儿的团在他膝上。
刘哲瞧着搭在屏风上的胤俄的外裳,欲言又止,这,十爷今儿个还真就在这儿睡?刚刚可是好几拨人都来问过了!
何玉柱在旁将刚刚来过的人一一道来,胤礽径自洗漱,只是听到雅尔江阿来过一回,拭面的动作顿了一顿,懊恼一叹,令何玉柱明日早膳备上盅胭脂米粥,另配几色小菜。
哄着胤俄漱了口,胤礽亲手用热毛巾为他拭面,在胤俄身边躺下。
见胤俄身子贴过来,胤礽索性将他搂在怀里,心下暗叹一声,其实还是这热乎乎的人抱着睡最舒服,往常这时节他都在李佳氏和瓜尔佳氏处歇着,这几日他可是常常睡了半宿就冻醒了,明儿进了西安城,他怎么着都得找个人暖床……
胤俄的眼偷偷睁开一线,将头埋在胤礽肩窝,刚刚他二哥手上那一通没轻没重到底把他弄醒了,可他真的不想起来,这时节两个人睡比一个人舒服~
京中。
胤禟慢慢喝着胤礽送他的青稞酒,感叹一声他二哥寻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