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没有进直郡王府,只是在马车上等着,直到府上的大总管匆匆迎出门口,才让弘昱下车。
弘昱瞧着明明都是大同小异的府门总觉得异常的熟悉和温暖,瞧着府门口的石狮子眼睛鼻子一齐发酸,瞧见熟悉的人更是觉得格外的顺眼,整了神色,就要下车。
胤礽拍了拍弘昱的肩膀,指了何玉柱身后几人手上的东西道:“福儿给你姐姐们的小物件儿。”
弘昱眨眨眼,想起常和他们混坐在一处说话的小女孩儿,心里忽然说不出什么滋味,没有抬头,却是直直的撞进胤礽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声音里好像染着水汽:“二叔……帮我带话儿给福儿,‘多谢。’”
胤礽被突然的拥抱惊的僵了□子,皱了眉头拍拍弘昱的肩膀,应道:“好。”
瞧着弘昱在跳下马车的瞬间从撒娇的孩子变成沉稳的少年,胤礽支着头,神色平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过,弘晰弘晋同弘昱真心相交也无不可,就算是现在被骗了,还有自己这个阿玛能给他们兜底。当然,若是真心是最好了。
胤礽合上眼,轻声吩咐:“何玉柱,走吧。”
康熙沉思许久终于想到了个不算好的主意,保成的舅舅长泰和纶布可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差事,给他们个差事,正好间接表明了自己对保成的信任。
但愿保成不要再想岔了。
想了想再是没有旁的办法,康熙轻轻摩挲着画儿上孩子的笑脸,轻轻叹了口气,将画儿卷起来,放回原处,上了锁。
美好的记忆让人忍不住小心珍藏,可是再小心,也是免不了的沾染上灰尘,苍白了色泽。
康熙打开樟木匣子,拿出几本折子,对照着,思索着。乾清宫的烛火燃到了三更。
胤礽回到宫里,先是去了瓜尔佳氏处。
瓜尔佳氏看着那几件雅致的簪子耳坠,心情复杂。这式样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可是她从来都没说过,就是她身边的侍女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喜欢的颜色,宫中更是不好用那等素色的钗环。想着想着,瓜尔佳氏眼角微润,心中却很是满足,慢慢升腾起了幸福。
胤礽换了衣裳,看着瓜尔佳氏难得失态的模样,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众人悄声退下。
站在原地,胤礽看着灯下的女子,瓜尔佳氏很好,是很完美的女子,可惜,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心里有个人,他不爱她,这么些年,他只是将她视为亲人。作为她的夫,自己是辜负了她吧。
抬脚走过去,胤礽拿了一只白玉簪子插在瓜尔佳氏头上,随口道:“这些你自己用着,不用给福儿攒着,她的我备着呢。”
瓜尔佳氏抬头,看着胤礽平静的面孔,却是觉得心里有点儿慌,声音倒是平稳:“爷不必如此麻烦,福儿的嫁妆有我攒着就好。”
胤礽笑笑,不置可否,只是将瓜尔佳氏头上的簪子都摘了下来,只用一只钗定住。
“不喜欢这些繁复的就不用带着,也是怪沉的。”胤礽掂掂手上的金钗,认真的说道。
瓜尔佳氏忍不住笑出声。
柳儒曦跟着来接自己的侍从离开,登上马车。柳儒曦早就不在意旁人眼中的点点轻蔑,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商家的庶子,从小七灾八难的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了那十几年。自从十五岁跟在了世子身边,他就再没生过大病,柳儒曦苦笑,世子瞧上他这副皮囊,他依凭着世子延了这么些年的寿数,算起来当年那笔交易自己是不亏的。这些年来,他乖顺识趣守住自己的本分,世子很是满意,虽然现在世子宠爱的人不少,自己却是呆在世子身边时间最长的。
马车停下,侍从轻声道:“公子,到了。”柳儒曦猛然回神,他有多久没有回忆起曾经了,今天……轻叹一声,柳儒曦理理衣衫,走下马车,他在世子身边近十年,到底是明白了些世子的心思,今天见到了太子,他才明白了世子究竟是看上了自己哪里,太子爷只肯看自己一眼,是因为自己和太子心上的人相像吧,这也是世子不喜自己抛头露面的原因?柳儒曦笑的苦涩,他曾经爱过世子,也许现在还在爱着,可是,他早就被迫明白了自己的绮念的无望。世子不懂情。世子提起太子时言语中的情愫明明已经那样明显,世子却还不知道他自己的心意。或许同样骄傲的人之间的情谊永远都是被骄傲所阻。
雅尔江阿苦笑着摇头。都说他不懂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能做得。自己骄纵张狂,擅自称呼皇上为阿玛,皇上不见怪罪,可若是自己一直同太子交好,怕是那请封世子的折子还是要压上一压。他更是不认为皇上如果知道了他对太子的心思,会放过自己,而且,太子心里有人,自己早在最先有了误会、说了不当说的话的时候,就再没有了资格往他身边近上一步。
扬声招进自己的贴身侍从,雅尔江阿听着侍从的复述,掐着手上的扳指,沉思良久,叹口气:“李福,取了五千两银子,两间南边店铺的契书,柳公子屋里的东西都是他的,派信得过的人送柳公子去他想去的地方。”这么些年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