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看到太子面色迅速柔和下来,眼中慢慢的宠溺看着大步而来的小小少年。
弘晰说了康熙的意思,转头看向李德全:“李总管,劳烦你了。”
李德全施了一礼:“弘晰阿哥,折杀老奴了。”
看着那对父子离开,李德全微微叹息,难得的对高傲骄纵的太子殿下生出同情,幸而今日皇上用的是这段时间里最香的,否则,明日里会有什么传言……
李总管又捏捏手里的荷包,有些感慨,曾经那般骄傲的人为了儿女也是得低头的,弘晰阿哥也是晓事儿的,能帮就帮一把。
李德全捧了茶盘,悄默声儿进了大殿,康熙看了他一眼,又移回眼看着折子:“太子说什么了?”
李德全躬身回复:“太子爷让奴才好好照料弘晰阿哥。”言罢,摸出袖中的荷包,就要呈上。
康熙摆摆手,沉默一会儿:“弘晰身边的人你留心教导。”
李德全躬身应下。
胤礽关心弘晰那一路上的行事,弘晰挂心胤礽的病,父子俩一问一答慢慢走着。
回到毓庆宫,胤礽捏了捏弘晰的肩膀:“先去你大额娘那里请安,在你额娘那儿多待会儿,我在书房等你。”
太子妃瓜尔佳氏的女儿正巧也在,兄妹两人见过礼,瓜尔佳氏略略问了几句随驾路上的吃用,便让弘晰去看李佳氏。
李佳氏拉着弘晰仔细地看着,一叠声的“瘦了”“黑了”,压在眼角的帕子不会儿就浸透,弘晰轻拍着李佳氏的胳膊,母子两人倚在一处。
弘晰从李佳氏的院子出来,脚步匆匆向胤礽书房走去,一路上都在细细回想着这些天的课业。
弘晰走进书房的时候,胤礽正捧着本游记瞧着。
听到门口的动静,胤礽抬头,看着弘晰绷着脸的样子,自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卷,示意弘晰近前。
带着点点捉弄的心思,胤礽伸手将规规矩矩站在面前的孩子抱到怀里。
弘晰本能的搂住胤礽的脖子,然后僵住了,结结巴巴的开口:“阿、阿玛……”声音里掩不住些微的惊喜。
在胤礽满是笑意的目光下,弘晰脸慢慢红了,虽然不是爱娇的小孩子,可是真的舍不得推开这自从三岁之后再没贴近的温暖怀抱。
弘晰扒住胤礽的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在胤礽的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子,贴在胤礽的胸口:弟弟妹妹会嫉妒死的~
胤礽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细细问了些细碎小事,弘晰乖乖的一一回答,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时间总是该短的时候长,该长的时候短,胤礽牵着弘晰的手,父子两人默默的走到景阳宫。
看着弘晰的身影消失在景阳宫,胤礽转过身,面上的温柔一点点的风化。
再一次体验了君心难测,却生不出怨怼之心,胤礽想起那个不再挺拔的背影,一个念头划过心间:原来皇阿玛也会老的。
毓庆宫的压抑气氛持续,空气都胶着的仿佛难以呼吸,虽然胤礽面上强撑了一阵的若无其事,只是看着身边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歇了假装的心思,狂态再现,侍从都被赶了出去,一人枯坐在窗前,只手撑额,茫然瞧着窗口框着的四四方方天空。
天渐暗,光渐散,星光隐现。
胤礽略略醒神,儿时记忆朦胧回转,嘴角弯起,原本的幸福如今化作二分嘲讽,一分哀伤。
偏偏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雨飘落,云雾渐起遮星掩月,胤礽唇角笑容尽化作苦笑,只觉心口的郁气更加沉重:想瞧个星星,老天都不成全?!纵情随心,凭窗赏雨,独酌一夜,壶酒未尽,人已微醺,沉沉睡去,黄粱梦好,不愿醒来。
康熙听了宫人的禀报,上朝的脚步顿了顿,遣了心腹太医,口谕免去太子的早朝。
御医得知是为太子爷摸脉,心肝儿先是颤了颤,一路小跑儿。
站在毓庆宫前,李太医深呼吸,微微喘匀了气儿,颤巍巍的迈进大门,心里念着:万佛保佑。
轻手轻脚到了近前,切过脉,李太医看向几位同僚。
几人对视一眼,都是苦了脸:太子爷只是有点发热,脉象甚是平稳,这沉睡不醒可实在是说不清楚。
若是旁的誰,长篇大论的讨论一番倒也糊弄过去了,可是待会儿要听结果的是六艺精通的皇帝,几位老大人沉沉叹息:太子爷这身子调理了几十年,病症却是越来越玄乎,吾等学艺不精愧对先师,该是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今天的朝堂有些安静,毕竟这是个小纸条满天飞的时代,各位爷不仅精通着满语蒙语,于手语唇语也是各有所得。
康熙下了朝,背影有些匆忙。
胤禔心下黯然:原来那人就算是失了宠,还是左右着皇阿玛的心绪,朝堂的情势。
康熙匆匆赶到毓庆宫,听了太医的诊断,自己又看视一番,憋着口气询问太子的贴身侍从,众宫人跪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贴进地里,康熙看着瑟缩的宫人,眼神更是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