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阴暗潮湿,密不通风。一股恶臭熏得我直想反胃。难以想像奇异果那般仙人姿容行事孤傲的男子会被关进这里。
赵沫轻拍我背脊,“没事吧依依?你有孕在身,不如在外面等着,我与崞表哥道几句便出去找你。”
我捂着嘴,有些虚弱地摆摆手,“没事,人都来了,哪有不进去之理?!走吧!”
赵沫担忧道:“你脸色很差,能坚持么?”
“没事!”有些头晕,大概是地牢太闷的缘故。
“姑娘,您要审的犯人就在这间!”那守卫恭敬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立刻涌现一阵酸涩。若不是奇异果通知我护住皇后,此时宰相可能已经利用皇后的遗体胁迫翊然,孰胜孰败尚难见分晓。他也不至于落到此般境地。
守卫误以为我受翊然指派前来审问奇异果一干人等,所以我未开口他已经恭恭敬敬将牢门打开退了出去。
奇异果见到我出现在地牢之中,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稳了稳神,“依依不该来此,快些离去吧!”还是那般清淡口吻,仿佛牢房和其他地方没有分别,一点也不曾影响到他。
“齐大哥,你……”
此时隔壁牢房的惠妃见如见救星,两手紧紧抓住铁门唤我,“依依姑娘,依依姑娘我求你,求你救救崞儿……”她原本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已经变得憔悴,发鬓也有些杂乱。说着双腿一弯跪倒在地,“依依姑娘,这都是我造的孽,不关崞儿的事……”
我急忙道:“快请起来,惠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再说!”
惠妃手臂穿过铁牢门缝紧紧握住我的,“依依姑娘,请你在皇上面前替崞儿求个情,我自知罪孽深重,但崞儿他是无辜的,他从未涉及此事,是我私心想和枫哥在一起做出了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她美丽的眼睛不断滚出豆大的泪珠,“求求你……”
我原本就打算救奇异果,但见到惠妃,突生一念,“惠娘娘您放心,依依定会设法救出齐大哥的!不过,依依还想问惠娘娘您一件有关皇后之死的……”
“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救崞儿出去,我什么都告诉你。”她急忙接道,双目一瞬不瞬,陷入遥远的回忆当中。
“当年,我产后不久……”她开始讲述着当初的情形。
当初惠妃产下大皇子,也就是奇异果不久,皇后的贴身丫鬟柔怡开始频频前去探她。她虽贵为皇帝嫔妃,产下皇子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前去道贺,更别说有人嘘寒问暖。柔怡时不时带些滋补品去看她,还常常帮她照顾小皇子。惠妃因此心中很是感动,便和这个叫柔怡的丫鬟亲近了很多。很快两人就开始以姐妹相称。
直到有一天,柔怡告诉惠妃皇后即将临盆,此乃天赐良机。“惠娘娘您不知道,皇上之所以不来看您,都是因为皇后娘娘整天在他面前说你的不是!妹妹我真是越来越看不过去了,惠娘娘,为了小皇子,这么大好的机会,您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
…………
惠妃本就不爱皇帝,且知道这孩子并不是皇上的亲骨肉,即使被冷落也不觉得委屈,她只怪天意弄人,生生将她与哥哥拆散。
但在柔怡不断灌输和有条有理的分析过后又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如此淡泊,既是已经入深宫的女人,将来不论自己的孩儿是不是皇帝亲骨肉,要让他不被人欺辱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除了当初为了皇家后裔让她进宫,如今自身有孕又将她弃如敝履的皇后。
其实这只不过是受柔怡挑拨,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于她雪中送炭的女子之所以接近她其实是对皇上生了情根妒忌皇后,一心想将之除去。此番于她攀上交情已是早有预谋的在为自己寻找日后若事情暴露,也好有个垫背的而已。
惠妃自小善培奇花异草,精通医学药理。
皇后即将生产那日,柔怡前来找惠妃拿药。犹犹豫豫,她最终还是将那包可至产妇血崩却无处查证的药引交给了柔怡。
柔怡走后,惠妃坐立难安,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做出这种事情来。将小皇子交予丫鬟便急急忙忙往皇后寝宫赶。
可惜她还是去晚了一步。待她踏进产房,见到皇后身旁小机上摆着的那只空无一物的陶碗,知道后悔已经来不急了。她扑到皇后身旁嚎啕大哭,痛恨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
虚弱不已的皇后看到许久不见的表妹这般,以为她是在替她担忧。努力扯出个艰难的微笑以此安慰,“惠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不知你心中……”
“皇后娘娘大出血了……快,快请太医……”接生医女恐慌大叫。产房一片混乱,人人自危。
惠妃失声痛哭,“表姐……表姐我对不起你……”话未说完嘴巴被一旁的柔怡捂住,情绪激动过度的惠妃当场晕了过去。
皇帝匆匆赶来,大发雷霆。除去皇后一直喊着的表妹惠妃和她贴身丫鬟柔怡,将一干医女宫女全部关进大牢问罪。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皇后再度醒来。
暐历天元六年,皇后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