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知道,靳青河的脸一定是冷酷无情的。
靳青河无奈而为难地看着他:“昆山,”他徐徐劝解道,“我不是在意你那一脚,我是真的不能接受男人——”
“行了!”丁昆山蓦地大叫一声,一把甩开靳青河抓着他的手。他正想说什么,然而守在门口的卫兵忽然隔着房门提高声调报告道:“太子,司令大人来电找您!”
丁太子如蒙大赦,立即大跨步走出病房。
靳青河靠在床头,无可奈何地喟叹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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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过了好会儿,丁太子才回来。
靳青河正在喝着,抬头,一眼瞧清了丁太子红彤彤**的脸,他心里明白对方恐怕是躲在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地揉搓了一顿眼睛。心里一时也很是难过。但他依然不动声色,低下头又从保温瓶中舀出一勺子皮蛋瘦肉粥。
粥还在冒着热气,他一口一口认真地撮着,然而其实是心不在焉。
丁太子在他身边缓缓坐下来。两个人半响无言。
清静皎洁的月光从窗外蔓延进来,幻化成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罩子般闷住了静止的空气。
丁太子看着自己的皮鞋鞋尖说道:“我爹让我带几个人进山去剿匪,说是匪,其实只是几个零散的游击。但是因为比较远,所以一去要挺久的。你——”他蓦地抬头殷切地看着靳青河,“跟我去吧,阿青,没有危险的,我也会护着你的。”
他脾气也发过了,软的也来过了。可是靳青河却像一座鳞甲坚硬冰冷的碉堡,他根本无法攻克。他从来不曾遭遇过这样顽固的对手。如今丁司令却突然来电报提人。谁知道一去要多久?等他回来,说不好他的阿青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靳青河毫不怀疑他的“没有危险”,丁司令自然不会把自己独子的命随便处置。只是两个人刚刚说清关系,接下来乘此机会分开,彼此冷却一下不是更好吗?大概分开后就能冷静地审视这种错觉似的爱情吧,不再像现在这样陷入感情的泥泞不能自拔。
靳青河看着热粥摇头:“不了,我有事情。”
丁太子颔首:“你能有什么事情?”他自嘲一笑,“你就是想跟我掰了呗,能真有什么事情。——我这一去,至少就是一个月。等我回来了,说不好,你们已经双宿双飞了吧。”
什么“你们”,他跟谁“你们”了?
听丁太子又要旧话重提,靳青河也不大高兴了。
他抬起头正要反驳,不期然对上丁太子的眼睛。
悲伤、愤慨、委屈、耻辱、怨恨、难堪······太多太多,复杂地堆砌在一起,沉淀成凝滞的夜空一样深沉的黑泉。
靳青河心中微震,一时也是说不出的苦涩。他不愿意看着丁太子这样。眼前这个人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大大咧咧的丁兵痞。都是因为他。——可是,这份感情是不对的。
“你再想一想吧,不用急着答复我。等你身体养好了,再给我答案。”
话音刚落,也不等回答了,丁太子仓促地站起身来,掉头就走。
听到阖门的声音,靳青河也不再抱着保温瓶装样子了。
冷漠自制从他脸上卸去,怜惜和为难渐渐浸满眼底。
如果丁昆山是个女人。靳青河默默地想道,如果丁昆山是个女人。
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拘泥于感情的束缚,还是找点正事来做吧!
明天,就把错误的一切都纠正过来,让错误的一切都停止吧!
靳青河的目光寥寥落落地落在窗外。
那是一个崭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