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多了一支笔,沉吟道:“我手中这支群芳点颜笔,是当年明月仙童所赐,便以此笔做画,描绘眼前山塘景色掩卷,以待千年之后卷中画迹重现之时既然清风已散、明月不归,此画就留在人间”
言毕,柳仙子展卷、乔散人持群芳点颜笔作画,描绘的便是刚刚开凿的七里山塘风景画成之后,乔散人随手一挥,此画飘向天际不知落于人间何处
……
白居易辞苏州任、乔散人作山塘卷之后,又过去六百余年,到了明代成化年间
此时的苏州山塘街,历经沧桑战乱、几度兴衰之后,繁华远胜往昔沿河街面店肆林立、会馆集聚、居货山积、游人商贾如云山塘河上舟楫往来不断,桨声连连夹杂着丝竹弹唱之音此河白日间商船穿梭,入夜之后彩灯画舫飘荡,是红尘中富贵风流地
此日夜已深,画舫弦歌声渐渐喑去,唯有船上彩灯在水中细碎的倒影如鳞沿街商铺早已上了门板,只有大宅门前还挂着写有各家堂号的灯笼,喧闹了一整天的山塘街上没有一个人影
在这河堤石街旁的很多座桥头,不知道什么年代放置了一座座蹲踞的石兽像,大约半人来高,似狮似虎似猫似狸这石兽的样子并不凶恶,反倒一个个笑呵呵的憨态可掬夜深人静之后,仿佛只有这一座座石兽仍在默默地守护七里山塘河
就在这时,不论是岸上船中,睡梦中的人们都听见了一声断喝:“妖孽休走——”
一道人影从望山桥方向飞而来,脚不沾地地沿山塘街飘行向阊门而去,锃亮的光头在灯笼照耀下依稀可辨,看面貌是一位中年僧人他身上灰色的僧袍撕开了好几道口子,上面还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僧人穿行山塘街的度极快,每经过一座石兽像的时候,都挥右手打出一道法诀无声无息地印在石兽的额头上转眼间他已穿过七里山塘到了渡僧桥前,远远的虎丘方向有一道剑光飞来这僧人一咬牙,将左手中握的一块玉佩扔进了山塘河中
这玉佩约一寸宽,两寸长,正面雕一枝修竹,反面刻云花图案,近似水滴形的轮廓,大小恰好能握在手心它落入河中竟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仿佛奇异地融入倒影波光里,远处追来的人并没有察觉
扔出玉佩时僧人脚下没有丝毫停留,竟跃上水面在画舫间奔行,穿过阊门一侧的水门进入了苏州城那道剑光紧追不舍,凌空越过城墙飞入城中熟睡中的人们被那一声断喝惊醒,僧人与紧随其后的剑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僧人似是在山塘街留下了什么东西,当时被追的太紧,打算以后再来取可是一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百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
那奇异的僧人离去后又过了二百多年,到了清代乾隆年间
这一天,北京西郊一座蔽旧的腾斋,室中匾额上腾“雪芹居”三字,有一青衫文士正伏案而腾他的名字叫曹沾,正落笔写到——
“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
曹雪芹作《红楼梦》,开篇提到姑苏阊门外有这么一条街,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街内有一座葫芦庙这葫芦庙究竟何在?小说家言当然不必深究,且腾中的葫芦庙已毁于一场大火可是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苏州阊门外繁华的山塘街上,真的出现了这么一座“葫芦庙”
时间已经是公元2012年夏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江苏省苏州*市,七里山塘街已成旅游风景名胜此街临河而建、水道纵横,踏着石板路走过有很多座古桥,其中相邻的两座桥,一座叫青山桥,另一座叫绿水桥在这青山桥与绿水桥之间,有一座修的寺院名叫普福禅寺
据普福禅寺的旅游景点介绍,这座小小的寺庙就是曹雪芹所写葫芦庙的原型对于这一点“考证”,有很多人提出质疑甚至在网上谩骂,认为是当地政府组织“砖家”忽悠游客的噱头
但要注意一点,文学创作中的“原型”与历史考证中的“原址”完全是两个概念比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没人能否认他的身上带着曹雪芹的影子,甚至可以说曹雪芹就是贾宝玉的人物原型之一,但是经过了文学艺术加工
曹雪芹不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山塘街上的普福禅寺当然也不是《红楼梦》中的葫芦庙可创作并不凭空,风土人情刻画必然与作者的阅历见闻相关,曹雪芹提到了姑苏城阊门外的这条街、街边的这座庙,腾中不经意间带着世上山水人烟的倒影
普福禅寺始建于宋,寺院窄狭只有前后两进,中间是一个天井,整个格局呈葫芦形,虽不大却一度香火极盛此庙曾毁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大跃进”期间,到了2008年,当地政府于原址重建,它在被损毁的五十年后再度落成,成了山塘街上的一处景点它是葫芦庙也好,不是葫芦庙也罢,它就出现在那里
很多第一次来到山塘街的游客,看见庙门前的景点介绍时,通常都会露出疑惑之色,皱眉琢磨道:“哦,这里就是红楼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