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28
月波凝滴,寒炉重慰,东风欲障心暖。
望玉壶天近,了无尘隔,谁与细倾春碧?(注1)
漫漫华霭,寂芒的原野上却是了无一人。
黄羊皮围制的毡帐内,李括正独自饮着烈酒。
斜靠在铜质的火盆侧,端详着眼前的物景,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苍凉之感。
轻抿一口烈酒,摇了摇头,青灯苦烛间却是显得有些萧索。
方自恍惚间,忽觉烛影摇曳,却是那帷帐轻启,陈文静脚步轻盈的踱入帐内。
双手反背,轻叹一声,陈文静惋惜道:“翠尊易泣,却无玉人吹笛,真是煞了这般悠远的情调。”
李括方自从思忖中回过神来,见陈文静竟黯然生情,不禁一愣。
“文静大哥,今日夜间来至李某的毡帐不会只是为了谈酒论佳人吧。”
苦笑一声,陈文静双眼微眯的看着李括:“李将军,在你心目中文静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陈文静为何言及至此,李括却是微一拱手,朗声道:“文静大哥自是一个不凡的谋士。自古汉高祖得萧何而定天下,曹孟德从荀彧而平四海。哪位明主若是能得文静大哥相助,想必定会在乱世中创出一番事业。”
陈文静在剖析伊索塔克刺杀案上,所表现出的沉着气质和非凡谋略都让李括颇为赞叹。这么说倒不是有意夸赞,确是真心敬服!
微摇了摇头,陈文静轻声道:“且不论现在是与不是乱世,单是我陈文静你李将军便是认错了。”
微顿了顿,嘴角轻扬,眼神有些恍惚飘渺。
“我又何尝不想过着竹林饮酒,曲水流觞的田园生活。昔日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亲躬耕于陇上,却是得了千古佳名。我同是文人,却怎不想留名千古?”嘴角微微抽搐,刘文静却是有些岑然:“只是名士虽佳,却不适于你我。”
“此话怎讲?”
“李将军可知名士亦有真假之分?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世人流行复古之风。众人皆看到了名士的潇洒,飘逸却没有看到名士的无奈。”
“名士有何无奈?一梦黄粱一壶酒,一身白衣一生裁...”
“白衣?或许吧,那种世人骨子里狭隘的自尊心让他们政事失意后便转而投身到山水园林里。只是这寄情山水却是掺杂了太多的政治意图?”
“归隐山林却还怎能有政治意图?文静大哥这话有些偏颇了吧。”心中不服,李括便是将了陈文静一将。
“这些所谓的名士,便拿国朝来说,多是政事失意后才‘归隐’山林。这其中的目的,多是营造名声。仿着魏晋名士,整日竹林赋诗,原岗呼啸,躬耕陇上,大醉而归。这久而久之,‘名士’一词便挂在了他们的头上。”
微顿了顿,陈文静压低了声音道:“李将军,若你是朝廷的公卿要员,要举荐贤明之士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呢?这些人自是推荐到州郡乃京兆的不二人选。所以,这些‘名士’便通过所谓的‘袒腹饮酒,穷途恸哭’重新得到朝廷的重用。说道底,这些归隐不过是重返政坛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沉默良久,李括才是启口道:“若是如此,想必文静大哥便是不屑于此类做法,才来到这苦寒之地谋得出路?”
陈文静摇了摇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便是我也曾像他们那样企图用这种手段得以进入朝廷。只是我时运不济,没有被州郡长官举荐罢了。我这一归隐便是十年,等的我几乎磨光了所有的棱角。暗自思量,我确是不甘就此隐没于山野,我要实现我的梦想,绝不能让它随我一起盖入黄土!”
“那文静大哥为何不走科举的道路呢?以大哥的文采,若是想谋个进士出身确不是什么难事。”
“科举?且不说数以万计的人每年争那几个可怜的名额,便是我的文章真得到了赏识,得以上达天听,又有几分可能做到高官呢?若是外放个穷乡僻壤做个县丞终老,又何谈实现我的政治梦想?自古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若是想趟过层层势力人脉而不沾身谈何容易?国朝虽独创科举制度以网罗天下人才,但从南北朝承袭下来的九品中正制(注2)还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岂是朝夕间能根除的?我三次应考都名落孙山,早已是灰透了心。”
陈文静说的甚是平静,仿佛这一切与他没有什么相干。
“因此,我便选择来这大非川草原。塞外虽然苦寒,却是最重视人的才能。避开中原那许许多多错杂的人情关系,我便能更好的发挥我自己的才能。苏塔族长在我潦倒落魄之时接济了我,我自然要全力替他做事。李将军看到我许多心狠手辣的一面,该是觉得我是铁石心肠的吧。”
面颊微红,李括拱手苦笑道:“文静大哥,我确是错怪你了。我原先只道你是为了名利不择手段,却怎知你还有着这许多的抱负和苦衷。”
陈文静背转过身,看着那火盆中跳动着的红焰,淡声道:“其实这也不怪你,毕竟身处纳吉部的这些年我也确实变了不少。要想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