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实乃施行某种行为的最佳时机。
而欧阳却斜依在帐角。舒适的仰头看着乌漆墨黑的夜色。也不知在看什么。伸手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毯子。春夜风寒凉刺骨。
他睡不着。准确的说是不想睡。一个人在有抑郁或者遇到心潮澎湃的事情时总是睡眠缺缺。而欧阳则是两者兼有之。抑郁來自于莫名。想起白天里那五十九张兴奋的面孔。欧阳就有些莫名的慌张。他不是慌张于自己不能给他们带來荣华富贵。而是怕这群纯爷们中有人坚持不到最后。虽说战争中死伤乃是常事。可现在自己对他们感情日益加深。假象未來的某刻当再看不到他们大笑的面孔时。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能硬着心带他们继续走下去。
特种兵决定了他们作战的方式。除非在极端必要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直面万人白刃的。然而他们的军事行动危险性却丝毫不低于两军对阵的勇士。。他们所要做的往往是以极少数的人深入敌境。完成战役规模的转折。其中需要的智慧、勇气、耐力、信心等诸多要素中只要有一条不行。他们便会用生命终结的方式來交答卷。
“我什么时候学会伤感了。”欧阳嘴角翘起。自问了一句。后世部队中自己好像从來沒有想起过这样的问題。自己所专注的只是如何能完美的完成每一次“不可能”。
鼾声此起彼伏。就如同一曲协奏曲。虽然单调。却很真实。起码能证明这群汉子活生生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不知为什么。这句诗闯如自己脑海。欧阳顺口念了起來。让自己更不明白的是。自打穿越至唐。自己的记忆力和思维出奇的好。感觉也极为敏锐。难道是穿越时遇到了“虫洞”。改变了体制机能。
自己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欧阳翻转过身子侧躺下。想舒服的眯一会儿。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这是你作的。”一声有些幽怨又有些惊讶的问话从欧阳身侧响起。欧阳一惊。旋即苦笑起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寒风也冷。也不怕吹着了。”欧阳从毯子里探出身來。看向右侧夜色中的长孙霖铃。她并沒穿盔带甲。只是一身青蓝色的素装随着夜风轻轻飘逸。脸上无喜无悲。只拿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眼睛依然如同初见一般黑白分明。即使在如此暗的夜色中也十分明亮。
“哼。要你关心......你这个。这个混蛋。”长孙霖铃被欧阳盯的不自然起來。怒哼一声扭过脸去。
“三更半夜的。跑來这里看风景。也是。月明星稀。夜色撩人那。”欧阳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心里却在琢磨她跑到自己营中的原因。
可长孙霖铃似乎并不吃他这一套。站在那里半晌也不出声。
她这是怎么了。欧阳发现今天的长孙霖铃有些怪异。与她往日飒爽的样子完全不同。似乎有许多心事一般。想到这里。暗骂自己笨蛋。人家倒追被自己不软不硬的拒绝还定了条件。能沒心事。回想起数次见面。似今夜这般平静的谈话还是第一遭。
怎么都觉得像后世看武侠片里的镜头。男猪脚仿若玩世不恭实则却厉害的很。而女猪脚表面上冷若冰霜却心头火热。“真猥琐。”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掀开毯子站了起來。这样躺着和她说话不伦不类。很狗血。
“你要干什么。”长孙霖铃如同被惊吓的小猫一般倒跃两步。如临大敌。
“姑奶奶。你功夫比我俊。可好。我能干什么。深更半夜的。男人躺在地上。女子站在一旁。不太好吧。”欧阳揉揉发麻的脖子。空架了太长时间。几乎快要断了。
“啐。谁是你的姑奶奶。也就是你的师......你这个混蛋。我想说的都被你说忘了。”长孙霖铃顿了一下。被欧阳所说的“深更半夜。男卧女立”说红了脸。只不过月色深重。她也沒有刻意遮掩。
欧阳无意取追问那个“SHI”发音的字后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些亏欠这个对自己一心的女子。好声好气道:“说正经的。春夜寒风最伤身。若沒有事。你便早早回去吧。若有事就说出來。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难道还要客套不成。”
长孙霖铃被欧阳“正经”的话说得有些心动。只不过怨气更重一些。跺跺脚想要离去。可想想又转身回來道:“谁愿意沒事往你这里跑。你当我闲來无事。告诉你。今年你怕是要上战场了。虽然你是将军。可以你的性子必然身先士卒。我來就是告诉你。莫做充大头的事。你一家子还等着你去养活。惜着身子留着命才好。”
一种难言的情绪悄悄在欧阳心中酝酿起來。她这番话应该是指不久后的唐朝和突厥之间的大战。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冒着违犯规矩的风险隐约透露给自己。不是因为自己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而是因为她心中有自己罢了。
那种情绪慢慢积累。渐渐发酵。堵得心里有些难受。他自诩无情不爱。可现在这种发酵的情绪却是什么。愧疚。歉意。感动。不是。都不是。一一否定了自己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