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刚展开的眉头复又皱起,一掌拍在自己额头。
他一夜思虑皇上吩咐的事情,却将欧阳与自己所说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那亲兵楞了一下,旋即转身跑出帐外,他骨子里惯性的服从让他不再去问第二次。
徐世绩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小子带着这帮多年桀骜不驯的老兵们到底能不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如果能,他们将用什么样的计策瞒天过海。
难,太难了,自己这大营虽说人数不少,有时会略有疏忽,可这大营四周遍布哨塔,又是巡骑不断,兼有日夜巡营的士兵,他们想要在这万人眼皮下逃走,简直不可能。
他将穿了半身的盔甲索性脱下放在一边,绕过屏风盘腿坐在矮几前,从矮几上信手抄起尚温的茶壶沏了一杯粗茶,放在鼻翼间轻轻晃动,让那略有浓烈的茶味飘入。
心神渐归平静,他自嘲一笑:自己是何时关心起这个欧阳小子的每一步的,昨夜和那小子打赌虽说有些唐突,但自己亦觉一种多年未有的轻松涌上心头。
“呵呵。”咧嘴一笑,将茶一口饮尽,一股暖流直透肺腑。
徐世绩似乎觉得那劣质茶叶的刺激仍是不够,正要再饮,却听到帐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帐帘一掀,四个身影裹着寒风和雪花走了进來。
“都督,特种独立旅营地已是空无一人。”那名派出的亲卫疾步上前禀道,眼中夹杂着疑惑和惊讶,“我刚才赶到他们营地,发现无人后略查看了一番,帐内多凌乱,像是走的很急,和平常大不相同,尔后我又询问了附近营地,竟是无人知道他们的行迹,沒有一个人看到过他们,回來时我顺路将负责营防和夜巡的将领请來,都督您看......”
徐世绩停在空中的手又有了动作,他继续向杯中注茶,出声问道:“尔等负责大营巡防,可发现过不寻常的事情,可曾看到过特种旅!”
那三人对视一眼,略回忆了一下,齐声道:“都督,都不曾!”
徐世绩闻言将茶壶放下,却并不端起茶杯,而是仰天抚须,双眼渐眯成一条缝,细细思考起來,此时在他心中已是波澜大起,这可是整整六十人,不是三五人,也不是十几人,哪里能那么容易说走就走而不被人发现,俗话说前有车后有辙,除非这六十人一夜之间都长了翅膀飞出营地,或是全都会了轻功跃营而去,可那根本就沒有可能性。
他慢慢起身在空旷的大帐中踱起步來,细想着其它的各种可能,而下面站着的四人虽然疑惑这特种旅如何消失的,却是不明都督为何未卜先知而且如此困扰。
他们四人正在思忖间,忽然听到徐世绩急声问道:“可曾探看过营地地面,可有地道相通营外!”
那亲卫摇头道:“都督,我已探查过,他们六十人不足一旅,营地小的很,根本沒有地道!”
“这就奇了,怎么可能有如此蹊跷之事,唔......他们营地不是挨着外围防御的木墙么,可曾在上面发现攀爬的痕迹。”徐世绩并不死心,以他多年从军的经验來看,这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那亲卫脸现惭愧道:“都督,这个我也查看了,我随您多年,自然不会放过每一种可能,那附近两哨塔十丈内的围墙也是沒有任何痕迹!”
“奇了,奇了,这小子可真的要赌赢了,尔等听令。”徐世绩心中震惊于欧阳的手段,却不愿就此认输。
四人脸色一紧,都是抱拳躬身,拎耳静听。
徐世绩略为一顿,肃容道:“将我军中所有侦骑斥候遣出,给我探查五十里以内,不,百里以内的情形,目标就是特种旅,若是发现他们,只需和他们的旅帅欧阳说:‘都督在营中等你喝茶’即可,万不可刀兵相向,对了,若是人手不够,从前锋军中挑最优的补充,每半个时辰一报,速去!”
“遵命。”四人领命,快速向外奔去......
日浑云浊,风急雪猛。
整个并州大营已是被下了近两个时辰的大雪披盖的一片素白,营中士兵本是正在用餐,却突然听到营地中奔马四响,蹄声急如雨点,尔后正在用餐的前锋营士兵,被整队整队的调走,大营中顿时嘈杂起來,都在议论发生了何事。
“哎哎哎,别吃了,别吃了,你们可曾听说了!”
“听说什么,说话说半截,谁知道你想说啥!”
“咳,可曾听说独立旅的事儿,刚才这侦骑斥候都出去了,又加派了半个前锋营的人手,向咱营地四周开始寻特种旅的人了,听说一觉醒來,他们整整六十号人都消失了!”
“特种旅,又是特种旅,他们风头可真大,天天都能听到他们的事儿!”
“啥,六十号人都沒了,难道沒人发现,!”
......
欧阳躺在地下六尺处已近两个多时辰,眼皮上的泥土越來越重,压的眼睛生疼,最难受的要属鼻孔,他望了提前用碎布将鼻孔堵住,在地下躺了这么长时间,鼻子偶尔在呼吸间会吸入泥土碎石,简直就要窒息过去,他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