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精彩小说,请前往,。.鄂州,竹簰门刑场,高耸着两台砍头机砍头机是由木台、刀架、滑轮绳索构成的庞然大物,远看如同一个巨大的门洞,只不过,从这个门洞里过去的,只有人头,被砍下来的人头砍头机前面点着三炷香,青烟袅袅,计算着时间香烟燃尽,就是午时三刻
刑场外围,照例聚集着成千上万,兴致勃勃的看杀头的人
天牢的犯人处决一空后,这里冷清了一段时间,今天终于又杀人了,鄂州城里看惯了的人都有些兴奋莫名有人早早赶到刑场,有人在前排占了位置,有人口沫横飞地介绍着斩刑的规矩:“瞧见那边三炷香没有,此香名讳叫做催魂香,一来昭告上天,黑白无常前来缉拿生魂,免得恶鬼含愤作祟二来算着时间,催魂香燃尽,便是午时三刻,阳气最盛时,斩下人犯的六阳魁首”“看到那边像闸门一样的玩意儿了吗?全大宋才三台的稀罕玩意儿瞧那花纹,瞧那份量那咱们鄂州就有两台砍头不用刽子手,待会儿‘嚓’一声,人头落地了” 最小说百度搜索“小说”
“啊?”“卖炊饼勒”“脆饼果子勒”
过去无数次杀头都是这般嘈杂,小贩、看相算命的还扯着嗓子大声招徕生意 最小说百度搜索“小说”
和过去无数次杀头不同,今日观刑的人群中,多了许多宽袍窄袖的儒生鄂州建政,清浊分流,儒生大多数胸口佩戴这醒目的标志,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一望而知便是择“宋礼法”或“君子法”自守的人市井百姓自觉与儒生们保持着距离,清流与俗易之别如泾渭分明然而,这些儒生也隐约分成数个群体,他们有人面带喜色,甚至激动,有人却面带忧色,有人神色复杂盖因为今天要杀的,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砍头机后面是一处草棚子草棚简陋,屋顶覆以茅草,四周用竹席遮挡无数好奇窥视的目光这座草棚就是将要砍头的犯人,刽子手甚至监斩官休息的地方一道目光透过竹席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深深叹了口气
刑部尚书温循直摇头道:“外面来了不少人”
金宏甫微微一笑:“这么多人来给金某送行,真是幸甚,幸甚”
因为是公开行刑,金宏甫换下了在天牢中的葛炮,金宏甫面色清癯而沉静,赤红的死囚号衣穿在他身上,显出某种滑稽的感觉刽子手坐在外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死囚他见过不少江洋大盗,尿裤子的大有人在可这个老者竟平静得不像话,似乎要杀得人不是他
金宏甫甚至凑近缝隙往外看,奇道:“居然来了不少儒生,看热闹就不读书了么?”
“金兄”温循直有些愠怒道他不知是为自己无能为力,还是为金宏甫的满不在乎而愤怒他已尽力推迟金宏甫的行刑期,可外面有人揪着不放为了避免在第二次大礼议中节外生枝,邓素亲自向陈东请求,一定要先斩金宏甫,以结好大部分清流士人就在十数日前,又传出了李代桃僵的流言,有些儒生分明是来监斩,确认被处决的一定是金宏甫本人
“何必动气呢,马上要杀头的是我不是你”
金宏甫摇了摇头道,见温循直还待说话,他抢在前头:“时间快到了我听说人头落地后,大概不会立时便死,有些江湖好汉,还会喊‘好快刀’之类的话”“一派胡言,”温循直悻悻道,“你我都知道,人说话又不光靠一张嘴,乃胸腔鼓动气息,经由喉管,最后再从嘴里出声脑袋既然砍掉,那嘴、脖子和胸肺已经分开,怎么可能再出声?”他身为刑部尚书,江洋大盗不知见过多少,穷凶极恶之人,口头上豪气干云,站到行刑台前面,就吓得唇青面白,哪有什么“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砍了头还说“好快刀”之类荒诞不经的事情
“你说得有理,”金宏甫侧着头,闭目思索道,“不过我总对身首分离之后的事情感到好奇没了身躯的感觉,不知道砍头痛不痛?”“你?”金宏甫摇了摇头,止住温循直的话,脸露异色道:“不如你我二人来做个试验,若是砍头之后,我并非当时魂飞魄散,首级就会眨一下眼睛,如果砍头果真很痛的话,就连眨两下眼睛约好了啊,呵呵,就算一死”
这时,号炮“砰”的一声,时候已经到了
金宏甫朝外面走去,在门口回头朝着温循直喊道:“温兄”
两个刽子手站在门外等着,见温循直缓缓点了点头,金宏甫这才如释重负地向外面走去从幽暗的草房走上刑台,正午的阳光刺眼,金宏甫不禁迷上了眼睛谁能不怕死呢?他和温循直打这个赌,有几分是真的好奇,有几分是分临刑前的恐惧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温循直一直在草房中,看着金宏甫的背影身为刑部尚书,监斩这种小事他本不该到场,可是数十年的交情,总要送上一送另外,还有金宏甫刚才的那个关于眨眼的托付
“奸贼”“金老贼”“无耻之徒”“杀了他”“快看砍头”“要砍头了”
人群爆发出巨大、波浪一样的呼声,仿佛一场盛大的好戏已到了高潮的时候,金宏甫站在刑台上,俯视着欢呼的人群,刽子手在身后推了一记,他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刑台上,接着“咣”的一声,脖子后面一阵凉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