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火,而且火上浇油,——听得对方反问道:
“请教老大烧哪路香?顶的哪个字?”
顾玉拜黄金荣为师,可是黄金荣自己这时还没有投过师,在帮会道上是个“空子”现在要亮出辈分,自然抓瞎了相互盘问海底,为的是摸清对方的来路与在帮的辈分,之后才可以讲斤两
见顾玉答不上来,马龙飞倒是一愣,眼前这个人不是假冒的,但为什么会对不上来?难道……虽说心里没有底,但他还是要装出样子来,摆出一个以为是个假冒角色来诓着玩玩的角度,双眼冒火,霍地一下站起来
“敢问老大段帮有多少船?”
顾玉看出对方的心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地扔出一句
“一千九百九十只”
“打的什么旗?”
“进京百脚旗,出京杏黄旗,初一十五龙凤旗,船头四方大红旗,船尾八面威风旗”
“船有多少板?多少钉?”
“板有七十二,谨按地煞数;针有三十六,谨按天罡数”
马龙龙又继续追问道:
“有钉无眼什么板?有眼无针什么板?”
“有针无眼是跳板,有眼无钉是纤板”
顾玉对答如流,而且马上反守为攻,弹眼凸眼地反问:
“天上多少星?”
“三万六千星”
“身有几条筋?”
“剥掉皮囊寻”
话到这份上,马龙飞顿时咬牙发起狠来
“一刀两个洞你有几颗少,借来下酒吞”
“吞”字刚一出口,顾玉哗地一声拉开椅子,他身后的人各自往后退了几步,摆开架势这时,散在四处听茶的一些茶客们,亦乒乒乓乓地踢倒凳子,掀翻方桌,呼啦一下分别站到自己人一边有的还从袜筒里腰上拔出雪亮的匕首来一些不相干的茶客见了这副架势,是已吓出尿来,慌忙溜出门去
而眼前这一幕却是让马龙飞咧嘴一笑,那笑容就像是看着死人一般,一柄转轮手枪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径直瞄着顾玉的脑袋
瞧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瞄着自己的脑袋瓜子,顾玉只觉后背顿时冒出一阵汗来,左手里擎着的两颗鸭蛋大的钢球,这会是没了声,只没差点一滑掉下来之所以会如此恐惧,却是因为他看出来了,眼前这家伙杀过人,而且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的转轮枪里有弹,至少能打死六个人,而且
双方正在剑拔夸张的当口,有人气喘吁吁地奔进门来,大声叫喊着:
“大家都不要动手”
用余光一看,马龙飞却看到进来的是个后生,大脑袋上一对招风耳,很是惹眼,而顾玉一看,原来是杜月笙心里顿时暗叫起晦气来,怎么这个马屁精跑来了?可要是他迟来一步……虽说救了自己的命,但顾玉却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现了眼了,而且是在这马屁精的面前现了眼
“水果月笙,你来搅什么?这儿没你的事”
“我来同这位老兄会会”
“哼哼,这我就给办了,要你……”
“这种角色,那用得着您出马,让我来同这位客人会会”
见杜月笙这么一说,而且服了软儿,再一想到对方先前的眼神,顾玉顿时便软了三分,转身朝手下人摆了摆下巴,说声“撤”,喽罗们哗啦一下退出门外,散了顾玉跨出门口时,右手往后一撂,银光一闪,一枚钢球正好砸在茶盏里,茶水溅了马龙飞一脸,然后他冷笑一下,这才算满足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收起枪的马龙飞到是没气,反而冲着顾玉抱了拳
“谢了”
而杜月笙上前几步,双手抱拳向那大汉一拱手,斯斯道
“刚才的事,全仗老大包容敝帮手下人有脱节之处,敝人转禀敝家师国有国法,江湖有理,光棍不作亏心事,天下难藏十尺身该责便责,说打便打,你我一家人,请息怒长可以截,短可以接,弟慢到一步,先上一碗礼茶奉敬老大”
说着杜月笙打了个响指,招来跑堂的上一盏镶红茶,双手递将过去:
“待弟前去请敝前人来消消老哥的气”
见杜月笙斯斯文文的样子,又听了这一番和和气气的软话,马龙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堂算是拜了再加上敬茶,面子上也很风光,有了这个面儿,陈江山就等于露了面儿,于是便顺着杜月笙搭的台阶,双手接过那盏镶红茶,点头回报一句:
“幸会,幸会”
茶楼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顿时只是一片雨过天晴
杜月笙便向大汉一摆手,说:
“烦请老大上楼”
几十分钟后,离开了聚宝楼的马龙飞的脸上带着冷笑,相比于广州的确有的好处,几箱子烟土便换来了离开的“船”,而那几箱子烟土实际上却是他用另一个身份,就地租界刚买到的烟土
“万事具备了”
身处公共租界之中,甩掉身后那两个“白相人”后,马龙飞又一次朝周围看去,在这里并不需担心连云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