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回那一夜回到一切杀戮的源头那夜萧婧不经意间的一闪念出于她本能的怀疑却挽救了整个局面
彼时她奔波半夜终于回到阏于王宫虽是昨日清晨才离开如今再回來整座宫廷中的气氛已截然不同她与留在宫中的内应顺利接上头后将要做的事交待下去便径直去了阏于王的寝宫
她來得突然寝宫前的守卫却毫不惊讶只彬彬有礼地引着她进去大殿上已然灯火通明阏于王虽然脸色并不好身形也如以往般佝偻但衣袍却已穿戴整齐显然是自她入宫那一刻就得到了消息
萧婧裣衽为礼抬头时目光已掠过半间大殿将所有在场的人一一收入眼底
这些人无一不是手握兵权的将领然而斛律信却并沒有在他们中间确认了这一点萧婧心里已有三分把握
礼毕她也不急着说话只是施施然立于原地神态恭谨
终于还是阏于王沉不住气发问:“你何故深夜入宫……可是神庙那里出了什么事故”
他苍老的声音微有颤抖落在萧婧耳中却并不是担忧而是期待
他早就在期待着神庙出事所以之前的一切才会进行的那样顺利
萧婧迎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唇边挂着温婉微笑:“父王莫要慌张并无大事只不过……我今日聆听神巫教诲后夜间忽得一梦心中忐忑不安故而回宫探望父王和……母后”最后两个字她意味深长地说出留意观察着阏于王的反应
果然听她提及王后阏于王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语气已近乎于敷衍:“不过是个梦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萧婧微微睁大了眼睛煞有介事道:“若是平常的梦我怎敢來惊扰父王只是神巫大人说此梦不祥恐有血光之灾夫君很是担忧父王母后却又不敢坏了规矩贸然回來只能让我代为探望”
阏于人对于神灵一说十分推崇更何况萧婧说的郑重其事她又是连夜从神庙中赶回來的至此众人心中已信了大半
萧婧又开口道:“父王明鉴神巫大人有一句要紧话要我转告父王……只是……”她的目光在殿内众将身上流连一番颇有为难之意话说到这份上阏于王也只能示意众人退下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阏于王等着她开口她却迟迟不语方才的恭敬温婉都已荡然无存唯有一双眼睛如寒星般冰冷彻骨
两人对视良久阏于王终于开口:“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让他们出去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萧婧却顾左右而言他:“父王真是忧心国事如此深夜也召众将军前來议事”她话锋陡然一转“只是……怎么不见斛律将军”
阏于王冷笑一声:“你想见他”他起身走下御座示意萧婧随他前去
后殿是阏于王的就寝之处本应有众多宫人侍应如今却是空无一人殿内的熏香虽然浓郁但气味十分古怪让人恶心欲呕萧婧却注意到自从走入后殿后阏于王便有些不同
他曾经也是一代雄主然而年轻时纵情于声色晚年时王后又在他的饮食中添加了些药物曾经雄健的身体已经衰弱不堪出入皆要由人搀扶然而如今他虽步履蹒跚神情却比从前亢奋许多就像是好战之人听到号角一般是精神之于肉体的反射
萧婧的全副精力都在留意阏于王的变化忽视了周围的其他直到转过屏风后一幅血肉模糊的场景乍然跳入眼帘她才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一具身体被捆缚在巨大的木轮上四肢以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萧婧毫不怀疑若是去掉了捆绑的绳子那个人便会变成地上的一摊软泥他身上的衣衫虽然已经血迹斑斑但看样子并沒有大规模的出血伤口
萧婧猛然联想到吉娜之前在呼图城外所说的话心中一阵烦恶之感传來然而阏于王似是对她的反应还不甚满意亲自从地上捡起粗大的木棍扬手便向那人抽去
那人四肢被缚连头颈也被铁项圈固定在木轮上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动作然而从肌肉的颤抖痉挛上萧婧还是能想象得到他有多么痛苦
空气中的怪味陡然浓重了些一些浑浊的固体混合着液体和血慢慢顺着轮子流了下來
面对此情此境阏于王竟然咧开嘴狰狞地笑了:“怎么还能认得出你这位斛律叔叔么”
看着萧婧变作青白色的脸阏于王的眼中发出了恶毒的光:“你倒是比他聪明些起了疑心了不是可惜啊你为什么不直接逃走还要回來送死”
见萧婧不回答他皱了皱眉紧接着才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臭婆娘为了逼你毒死我所以给你也用了点毒药是不是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我看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会不知道”
“是吗”萧婧沉着开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她在这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甚至纵容她把你最心疼的儿子弄残废了”
“就凭他们这两个奸夫**……”
阏于王轻蔑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萧婧出声打断:“所以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那匹马有问題……或许那匹马根本就沒有问題你却弄断了吉泰的双腿让她以为阴谋得逞”
“是啊”阏于王眼眸微眯“我还能做什么军中大权都被他们揽了去我这个废物也只能使唤几个马厩里的奴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