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董三林才从府中出来,一脸的振奋。
二锤子和六子早就被放了出来,都在府外等着,此刻见了,都赶紧迎上去。
“少当家的?咋样了?见到伯爷了?他想咋处置咱们啊?”二锤子脸上已经恢复了过去对董三林的那种恭谨和小心,笑嘻嘻的问道。
董三林看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个夯货,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让我咋回答?”
二锤子嘿嘿一笑,脸上悄然卸去一抹如释重负。
他本来还担心因为自己之前的态度问题,会惹得少当家的不高兴,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少当家的显然没把之前的冒犯放在心上。
他心里暗自想四三零 山寨道,像是少当家这种做大事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等细枝末节。
董三林翻身上马,道:“走,咱们先会山寨,在路上我给你们说!”
二锤子和六子都是心领神会,知道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儿,赶紧都跟在董三林身后上了马。
董三林怀里揣着盖了松花江将军大印的文书印信,自然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出了城,事实上,他只是把连子宁给的武毅军的千户令牌晃了一晃,那些守城的杂兵便忙不迭的给他们放行。
出了城,又向东纵马奔行了大约三十里,拐进了一条小路,这小路周围不远处就是一处密林。
董三林下了马,招手道:“来,咱们进林子里谈。”
二锤子恭维道:“少当家果然行事谨慎。”
“你呀!”董三林点了点他,淡淡一笑。
密林中,董三林招招手道:“来,你俩都凑过来。”
二锤子和六子依言探过头去,二锤子忽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赫然已经插入了一把一尺三寸长的剔骨尖刀。插入的部位很阴狠,正好是在肋骨的缝隙,四三零 山寨准确的插入了心脏之中。二锤子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把尖刀插入别人的胸口。
就像是这样。
视线似乎变得缓慢起来。他顺着握刀的手看过去,竟然是少当家的?
他脸上温和淡然的笑已经变得狠辣冷酷,他一手握住尖刀,而另外一只手,正死死的扼住自己的喉咙,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连一个小指头都动弹不了。
二锤子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温暖和生命力正在流失。他艰难的抬起头,满脸愕然的看着董三林,嘴唇艰涩的翕动着,化成三个细微的字:“为什么?”
“为什么?”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实在是太过于迅速了,以至于六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已经瞪大了眼睛,脸色灰败的二锤子,又惊又怒的看着董三林,大声的质问道:“少当家的。你怎么能杀二锤子?”
“当然要杀!”感觉到手中的身体已经变凉,那本就无力的挣扎已经完全消失,董三林伸手一抽。刀子拔出,鲜血只溅射出来一点儿而已。二锤子的尸体缓缓倒地,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在疑惑为何董三林会忽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脑后生的有反骨。”董三林转头对着六子:“他既然能卖我一次,就能再卖我一次,伯爷交给咱们的事儿极为重要,兹事体大,我必须要把他清理了,免得生了祸端。”
六子怔了怔,他愣愣的看着董三林。眼神中充满了陌生,忽~~更新首发~~然道:“少当家的,你变了。”
董三林确实变了。
如果是以前那个耿直爽朗的他的话,心中对二锤子不满,自然会表现出来,然后一番惩罚是免不了的。但是却绝对不会这般,让二锤子麻痹大意,然后趁其不备,突然痛下杀手。
说的难听一点,这种手段,简直是下作!
“任是谁坐了一年的大牢,生死不知,担惊受怕,也是会变得。”董三林愣了愣,然后淡淡道。他面色一整,盯着六子道:“六子,这事儿,我只给你解释一遍。我现在来给你说伯爷吩咐的那件事儿,无论你心中怎么想的,还是那句话,大局为重。”
癞痢头是一名山贼,活着说的威武霸气一些,他是一名马贼。
他今年已经三十三了,从十五岁开始,就开始从事马贼这份大有前途的光辉职业,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俨然已经是入伙将近二十年的老人了。
他是辽东的军户出身,他爹是奴儿干都司阿古河卫的一名普通官兵,跟其他的卫所想必,算是很幸运的,因为阿古河卫位于内陆,并不和女真人相接壤,所以几乎没有仗打。虽说和那些常年出生如此的边军相比,饷银要少了很多——人家是发七成的饷,他们才三成,而且都是颜色发乌的那种杂色银子——但是也不必卖命,守着卫里分下来的那三分薄田,多少能赚一个温饱。整日价所想的,无非就是怎么巴结巴结百户大人,能减免一点儿赋税租子,又或者是趁着大雪初晴的时候,进山打点儿稀罕物,好去集上换点儿钱,给婆娘孩子扯两尺粗布,做一件儿新衣裳。